在顒看來,他說了過分的話,但嬰勺也說了,多餘出來的那一巴掌,顒也還給他了。
顒:“你要是乖一點,誰會那樣對你?”
嬰勺脾氣太硬了,明明之前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做,讓他去哪裡睡覺他就同意,讓他在哪裡看,看哪些書他就遵守,讓他先做那個木雕他就照做……
但現在卻固執到能每天在睡覺這件事上和他大鬧半天,半夜時還總會醒來企圖跑出去,哪怕睡在走廊上也不願意呆在床上。
嬰勺抿了抿嘴:“我什麼時候可以還清?我之前和你做了那麼多次,什麼時候可以消耗光?消耗光了我就沒有住在這裡的資格了,你就趕我出去。我不是真的喜歡你,我只是……”
“閉嘴!”顒晃了晃他。
“……”
“你到底聽不聽得懂話!我告訴過你,你是我的東西,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我不趕你走你就別把這句話掛在嘴上!”顒說著,突然覺得喉嚨疼起來,但他沒有管顧,繼續道,“你不是真的喜歡我,那你寫的詩是給誰寫的!世界上還有第二隻四隻眼睛的貓頭鷹嗎?”
話音落下,顒的喉嚨也已經疼到不可忽視的地步,就像一圈不斷被繃緊的橡膠圈,趨於破裂的痛苦。
嬰勺的情緒也被這話激起來了,他的聲音幾乎尖利:“總之我寫的爛東西也是入不了你的眼!我都不在乎那個了!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你為什麼要救活我,救活我就是為了報複我嗎?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還清?我死之前得罪過……嗚嗚……”
顒再次捂住了嬰勺的嘴。
嬰勺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這樣尖利的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嗎?
顒這時候才驚覺原來那天吵架說下的每一句話都被嬰勺聽到了心裡,他要這樣報複顒。
但顒已經想不起來罵過嬰勺什麼了。
他的壽命太長了,多數時間都平淡如水,壽命太長的物種都很善於遺忘,他曾經以為會痛心疾首的過往都在以百年為計量單位的生命中逐漸淡去,因此他也就不會刻意去記下大多東西。
可嬰勺是個人。
他對那些話耿耿於懷。
他在十幾日中如同自虐一般不斷回想顒說過的話,說他是狗,是娼妓。
那首自稱“小狗”的詩變成了嬰勺心中一道醜陋且無法癒合的燒傷。嬰勺不知道自己在這十幾日中多少次後悔寫下那東西,讀出那東西。
他之前就覺得顒不愛他,但至少不至於瞧低他。
但顒打破了他的希冀。
即使嬰勺醒來之後從未與人交談過,他讀過的書也告訴他,沒有人會輕易叫他人娼妓。
撫摸與親吻變得讓嬰勺作嘔,他不明白顒為何還能若無其事地親吻他。
“還不清,嬰勺。”顒突然將他掐抱起來往臥室走,不等嬰勺掙紮,就率先施了法術桎梏住他。
他將嬰勺放在床上,粗喘著氣,不知道是因為接下來的性愛還是因為現下的憤怒,堪稱為濃重的情緒從顒漆白森然的面孔上浮現,他將嬰勺的睡衣一件一件剝下,直至赤裸,而後俯身咬住嬰勺的嘴唇。
嬰勺依舊狠狠地咬他,鮮血流溢,顒沒再躲開。
末了,顒抬起頭,黑白二色的面孔上,嘴唇糜爛,血珠凝聚在削薄下唇中央不斷滴落。
滴在嬰勺雪一樣的肉身上。
骨頭凸出的地方瑩潤如玉,胯骨如銀瓶雙耳。
顒又俯首,用血肉模糊的嘴唇舔吻嬰勺的皮肉,血痕紅墨一樣在他身上展開,每吻一下,刺痛便從顒的嘴唇上迸發一次。
顒看著嬰勺,幾近怨恨的語調:“你還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