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嬰勺第二日洗漱過後下樓，乍一看見顒坐在餐桌上，步子都遲疑了許多，再一看阿蒙也是隻顧著低頭端送早點，沒有表現出異樣，嬰勺挑了個離顒遠遠的座位坐下。
顒：“……坐到我旁邊來。”
嬰勺又挪座，挨著顒坐。
阿蒙將蒸好的糖糕以及粥、葡萄端上桌，正要端第二份給顒時，顒側頭制止他：“不用給我，我只是在這裡坐一會。”
嬰勺剛睡醒，眼皮還有點腫，方才的怔愣不見蹤影，沒精打采地低頭吃東西。
他吃得很慢，咀嚼速度遲緩，發出的聲音幾近與無，喉管攢動著吞嚥數次後似乎回了點神，抬眼看向顒：“你今天為什麼坐在這裡？”
“看你吃飯。”
“我吃飯有什麼好看的？”嬰勺咕噥著，也沒指望顒回答，端起碗將粥喝光，又往嘴裡塞完剩下的葡萄便從椅上站起來，眼睛望著顒，似乎在等待顒的指令。
顒垂眼默然幾秒，起身問他：“現在要去做什麼？”
“你去書房嗎？你去的話，我就陪你工作。”
“當我不存在的話，你現在要幹什麼？”
嬰勺皺起眉，手撐在桌子上盯顒：“你現在很不對勁，你想找我的錯處是不是？”
顒看他思考的樣子，笑：“我找你的錯處幹什麼？你真的錯了我也沒有懲罰過你吧？”
他只是想了解嬰勺到底在想些什麼。
嬰勺扁了扁嘴，暫時同意了顒給他的假設。
但說實話的，嬰勺就算不被拘束著，也沒什麼別的事要做。
他在花園裡拔了會草之後就坐到工房繼續他的木雕了，雕昨天那個未完工的兔子。顒莫名覺得他將完工的這只兔子肯定比自己的貓頭鷹要精細些。
顒坐在他身側看著他動作，嬰勺居然也真的當他不存在，因為顒開口說話時他渾身抖了抖，手上的刻刀錯出去，兔子的面部多了條淺淺的凹痕。
顒問他：“你這麼喜歡木雕，為什麼？”
嬰勺抖過之後將眼一撩，幽怨地看顒：“就是喜歡。”
“我問的是原因。”顒被他看得冒壞水，逗弄的心思大起。
“很消耗時間，而且我喜歡刻東西，雖然我刻得很不好，但是可以給木頭慢慢雕出各種各樣的形狀，我覺得……很有趣。”
嬰勺聲音越說越低，注意力顯然又跑回木雕上，說完之後還吹了兩下，將雕下來的木屑吹飛。顒不再言語，看著逐漸精細的兔子在他指尖旋轉翻動。
嬰勺的手指細長，用力握著木雕是指頭末梢發白，手腕有力且規律地晃動，眼睛睜得很大，專注忘我，眨都不捨得眨，眼睫毛只是上下抖，往往雕完一處細節後才會閉上眼吹吹。
顒的神思也不再專注，他想起來嬰勺好像沒怎麼認真地與他對視過。
往往對視沒幾秒就會錯開視線，不知道是不耐還是害怕。
他們的接觸太少了，肌膚相貼卻靈魂相離，哪怕在床上時嬰勺也會越過他的肩頭看別的東西。
顒輕聲問：“那抄那些文章呢？是因為什麼？”
“消磨時間，而且有些寫得或許很好。”
“種花呢？”
“花很香。”
“寫詩呢？除了給我寫的那首之外，還有沒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