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習武扈從,編入振威軍,往南疆戰場服役。”
“國公府不再重修重建,贈與柳老大人種稻。”
“你找吳管事拿鑰匙,清點我府中所有資財,全部轉至公主府,易主到小殿下名下。”
“至於我,你隨便安排一個住處,就在公主府安頓。”
胸,緊貼著胸口。
章栽月緊抱姚令喜,喉嚨裡的空氣摩擦,無須傳聲入耳,僅僅透過骨血破肉的震動,未出口,先侵入姚令喜體內,霸佔她意識。
是以,每當範敦五人聽到一句吩咐,那倒抽涼氣的震驚之色,就會以一種奇異方式,送至姚令喜耳畔,並伴以詭異時差。
胸口聽過的話,逆風一送,耳朵再聽一遍,同時還要加上範敦等人的呼吸。
那無休無止、此起彼伏的喘息震驚,似乎是某種驚呼,某種註解,催促她,推搡她,跟她說——
快啊,快興奮起來,快歡喜,快感動,快接受,快寬恕,快啊,快啊!你還要他怎麼樣呢!
一時間,姚令喜頭皮發麻,巨大的無力感,將她吞沒。
她的掙紮和抵抗,分毫不值。
索性,她就垂手放棄,匍匐在章栽月胸口,服輸、認命,像一枚壓襟,充當好一個漂亮的裝飾品。
因為章栽月要懺悔,就可以將她死死困住,不理會她抗拒,居高臨下,逼她靜聽,用她的屈服裝點自身,還要充滿表演慾地展示給她身邊的人瞧:看啊,我改了,改得無限徹底,你該滿足。
而這一切,與他起意害她那時,有何分別?
他恨,就可以逼娶她,給她下藥,謀算她全族,還要讓他國公府的下人見證:看啊,我在為我的心上人複仇,我好痴心,痴心得無與倫比,我的心上人啊,你該滿足。
所有人,她,或者他口中那個她,無一例外,都不過是他彰顯自我的道具。
作為受害人,姚令喜惡心,憎惡,想唾他一臉,可是她連掙紮都不被允許,連捂起耳朵逃避,不看他表演的權利,都被剝奪得一幹二淨。
她的感受,不值一提。
讀出這一點,姚令喜只覺得好笑,紫微星複仇是理所應當,悔過就要交口贊譽,他永遠且卻絕對正確,眼裡何曾有過別人?
演什麼,裝什麼,跳梁小醜,自欺欺人,可笑至極。
你認錯、你悔過、你彌補,與我何幹?
我只想弄死你!
姚令喜轉動雙眼,緩緩盯住章栽月顫動的喉。
小嘴叭叭地,可真會說。
聒噪,煩人,怎麼不去死呢。
她齒冷,便冷笑,拔下一枚金簪,猛地拉他俯身,看似交頸相擁,金簪刺向咽喉——
“殿下!”
琅尚書匆匆趕來,虎軀一震,厲聲喝止二人“親熱”行徑!
親眼看見姚令喜主動勾引,他青筋暴起,氣得罵娘,一萬個為謝天貺不值當,只想當場宰了一對狗男女,但是好歹一句“殿下”之後,姚令喜回眸還算迅速。
強忍不適,他屈膝跪行大禮——
“微臣有要事稟報,懇請殿下借一步說話!”
話音未落,姚令喜撒手飛奔,經過白術時又催——“快去請蘇先生!”
程千戶眼神跟隨,餘光裡範敦三人已經追上去,章栽月的佩囊光禿禿躺在地上。
他張口結舌,想確認京兆府還去不去,虎守林的女人還拿不拿,章大人如此伏小做低,等於自賣公主府為奴,皇後娘娘知道必定心喜,所以要不要接受啊殿下?
但是他的主子沒空搭理,姚令喜飛燕入林,渾身顫抖,攥金簪的手,骨節發白,恨不得一頭撲到謝天貺跟前,然而就在距離琅尚書五步之外,她驚恐不安,心虛無比地停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