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贅言,大步流星上了馬車。
纓徽愣了片刻,立即跟上。
馬車轆轆行駛,兩人一路無言。
快到都督府時,李崇潤挑起羽簾。
看向窗外的重簷飛角,狀若不經意地說:“我給靜安侯寫了一封信,求他將你改適我。”
薛昀之舉給他提了醒。
繼續這般不清不楚,沒名沒份,總會招來狂蜂亂蝶。
不如徹底過了明路,省得人惦記。
纓徽抬眸看他,唇角僵硬的彎了彎。
李崇潤捏她的嘴,“笑得太假了。”便不再言語。
本來就是知會,而非商量。
都督府飄出來的哀樂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沉死寂。
登門弔唁的人並不多。
陳大娘子哀慟至極,暈厥了過去。
只剩下沈太夫人苦撐著,坐在棺槨前撚動佛珠。
她等著李崇潤奉完清香,道:“七郎,你到我跟前來,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李崇潤只得讓纓徽去廂房等她。
囑咐她不許亂跑。
纓徽乖乖應下。
走到迴廊,朝那兩個幻術師使眼色。
一雙纖影兒,剎那間消失在亭臺樓閣間。
她轉身要去休息,迎面卻來了個人。
六郎李崇灃胖了一些。
原本細小的眼睛幾乎嵌進了肉裡。
橫飛的肥肉沒增添憨態,反而讓他顯得更猥瑣陰氣。
他喊了句“韋妹妹”。
纓徽不好當沒聽見,只有過去招呼。
李崇灃打趣:“七郎真是厲害,咱們明明一塊兒長大,偏他有本事揹著大哥勾取美人心。”
纓徽不耐煩,還得客氣:“六哥說什麼呢。到底都是為阿瑋奔喪來的。”
李崇灃一噎,冷笑幾聲,側身道:“這是檀侯派來的宣撫使,孟天郊,孟使君。”
纓徽早就注意到他身邊的人,斂衽施禮。
孟天郊打量纓徽,傾聲贊嘆:“韋娘子真是國色。年前來幽州的使節見過娘子,回去檀州後就說幽州都督府裡藏著個大美人。我還不信,那日宴席上遠遠見著,已覺美得不可方物。如今近看,更是如天人。”
也是這等淵源,才讓檀侯魏銘起了色心,暗示李崇清把美人獻上。
如今李崇清過世,獻妾一事自然不當再提。
孟天郊搖搖頭,只替他的君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