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徽自小被誇贊容貌,將受寵若驚的假笑練得爐火純青。
與他敷衍幾句,見那兩個幻術師回來了,找藉口告辭。
“禦宿堂下確實關押著一個郎君,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被打得很慘,渾身都是傷。”
幻術師在廂房裡小聲回話。
纓徽從袖中摸出高兆容給她畫的丹青,指向阿兄——整幅畫捲上,謝世淵的模樣最細致清晰,神態也最生動自然。
幻術師仔細辨認後,點了點頭。
纓徽緊緊抓住畫卷,喘息陡然加重。
她終於找到了。
阿兄,你再等等我。
我定會救你出去。
這森嚴都督府,她定要想法兒借來神兵攻破。
耽擱到亥時,沈太夫人才放李崇潤離開。
幽州數月戰亂,夜間的街衢杳無人煙。
馬蹄鐵踏在青石板上,格外的響。
兩人各自揣著心事,誰也沒有言語。
回了府邸,李崇潤撂下一句“早些安置”,就鑽進了書房議事。
白蕊等了纓徽一天。
見她回來,忙獻寶似的拿出家書。
她爹靜安侯真是好本事。
烽火連天的幽州,還能送進來家書。
白蕊道:“侯爺說薛郎君家中有妻,許諾娶娘子做平妻。薛氏父子手握兵權,這是門極好的婚事。”
她見纓徽不語,又道:“侯爺在書信中還說了,幽州局勢複雜,四郎已掌權,恐七郎無出頭之日。兩相權衡,還是薛小郎君是良配。”
“權衡什麼?”
纓徽諷刺:“權衡誰手裡的權柄更重嗎?我阿耶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拿我當貨物……”
話音未落,她意識到什麼:“你剛才說,薛氏父子手握重兵?”
白蕊點點頭。
她來回踱步,思忖。
隨手拿起妝臺上的金釵把玩。
釵身是蛇的形態,眼睛上嵌金剛石。
李崇潤雖然陰晴不定,但對她很大方。
自打她住進來,給她做衣裳打首飾,十分殷勤。
簪頭的堅硬抵在掌心,讓纓徽有些難受。
想起李崇潤伏在她身上,哀怨地說:“我有種預感,你還是會把我拋下。”
纓徽站在窗邊,任由夜風拂面,她想:七郎,我實在不想呆在這裡,我想離開你了,你就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