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雖白陷入了一陣意味不清的沉默。
他彷彿思慮良久，才慎重地看著她，答覆她。
“這世間素來講究因果，一個人若是做錯了事，便要擔得起事後的責，而有很多過錯，便是曉得那是錯的，要彌補起來，又談何容易？”他望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無論十一她在哪，能否回到劍宗，我作為師兄，永遠盼著她好好的。”
她怔了怔，旋即笑道：“你這話可真是狡猾之至……”
得她都有些心動了。
犀渠山莊，曾經也算是顧如許的家吧……
江湖得多大的誘惑，才能讓她不惜跟師門撕破臉呢？
她搖搖頭。
……
一炷香燒完，沈新桐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從前都沒當回事兒的馬步，今日殘酷到讓她懷疑人生。沈雖白將她扶起來時，她的胳膊腿兒啊，都不知還長沒長在她身上，只覺得又酸又麻，動一動手指都難如登。
回到屋中，沈雖白已經將飯菜擺上桌了，最是家常的菜，她看了一眼，卻差點哭出來。
“學武原來這麼難的麼……”她眼淚汪汪地往嘴裡扒拉青菜。
沈雖白還未開口，顧如許已經坐在她對面，“體貼”地給她夾了塊紅燒肉。
“學武本就不是簡單之事，江湖也沒你想象的那樣容易闖蕩，你資質不差，但根基沒打好，練什麼都是半桶水，這樣下去，你這輩子都成不了什麼英雄。”
這話得實在，也忒不客氣，沈新桐這會兒累得連吵嘴的力氣都沒，她如此一，便是往她心窩窩上狠狠來了一針，氣得她眼淚直掉。
“前輩……”沈雖白有些心疼妹妹，“新桐她從前都是在莊子里長大的，對於江湖知之甚少。”
“我曉得，千金大姐嘛，嬌生慣養，江湖夢倒是做得不錯。”她無奈地搖搖頭，坐到沈新桐身邊，“胳膊伸出來。”
沈新桐哭得一抽一抽，沒力氣話，猶猶豫豫地把手給她。
顧如許掏出藥油，給她抹上，輕輕地把淤血揉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蓋世武功也非一夕練就，我既然做了你師父，總不能看著你一事無成地出師，忒不厚道了。”畢竟還收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呢。
沈新桐吸了吸鼻子，悶聲問：“……那我幾時才能成為大俠？”
“想什麼呢，馬步都扎不好，回頭被人抄了下盤，可多丟人。”顧如許好笑地看著她，這姑娘心思單純得很，白紙才染三兩點墨，正是需得悉心教導的時候，既然要教沈雖白，不如連她一起帶著，也算替顧如許還一還早年的人情了，“好好學，不要著急，過幾日便有成效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沈新桐的腦袋，安撫道。
若換了平日裡，沈新桐這會兒重要犟兩句嘴的，但今日，不曉得是不是累著了，竟然連躲都不躲一下。
沈雖白在旁看得一陣詫異，此情此景，恍若隔世。
沒想到時隔五年，他們三人還能坐在同一盞燈下，同一桌前吃飯。
實在是，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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