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打量著手邊素淨的床簾,料是上好的江南錦,不過確實有些舊了:“回頭讓你娘給你送一匹新的過來。”
“爹的傷勢如何了?”他及時岔開話題,再下去,他就圓不回來了。
“傷,無妨。”都跪習慣了。
沈遇無奈地嘆了口氣。
“至於丫鬟……”沈雖白這一頓,顧如許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只聽他心平氣和道,“孩兒只想先學好武藝,為爹爹分憂,眼下無心於兒女之情,娘暫且不必費心了。”
聞言,沈遇倒是有些意外,卻也頗感欣慰。
“既然如此,便隨你意吧。也省得溪明那丫頭曉得了,心裡有疙瘩。”
這尷尬的話題暫告一段落,本以為沈遇會離開,哪成想他轉個身扯了把椅子竟然就這麼坐下了!
哦你大爺的……
顧如許快熱瘋了,偏偏連擦把汗都不敢,悶在被窩裡,死死摳著沈雖白胸口衣領上鑲的玉石,示意他快想想法子。
沈雖白曉得她難受,但眼下的局面,他總不能直接下逐客令。
唯有微微撩起裡側的被角,讓她喘口氣兒。
顧如許縮在這滾燙的懷裡,嗅到的卻是分外怡饒淺香,一朝風漣用來薰衣裳的香溫潤淡雅,香而不膩,令人十分舒服,用在他身上似是與生俱來的般配,要不是沈遇還在這,聞得久了,她都要睡過去了。
“你近來見過十一了吧。”沈遇冷不丁這麼問,沈雖白連同窩成球的顧如許一併僵住,“幾時見到她的?”
“……去青州調查玉衡莊遭劫之時,在青州城外遇上的。”沈雖白的確不擅長撒謊,沈遇問起,他便如實交代了。
這麼一,顧如許也想起來了。
那晚的確事發突然,他從山崖上跌下來的時候,她還不曉得他是沈雖白呢。
搬去破廟後,她好像還把他衣裳都扒了來著……
仔細想來,她似乎一直對這金大腿挺不客氣的。
沈遇繃著臉繼續問:“她可有些什麼?”
沈雖白搖了搖頭:“十一她……似乎忘了許多事,孩兒也不知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曾有傳聞,十一似是病了一場。”
聞言,沈遇搖了搖頭:“真忘還是一時託詞,誰都料不準。那孩子自五年前離開犀渠山莊,便已不再是你的師妹了,她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聲,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她先前綁了溪明,又綁了新桐,屢次與劍宗作對,從前的情誼怕是早已被她拋諸腦後……”
“爹,十一她……”沈雖白慢慢收緊了拳,欲言又止地望著沈遇。
“為父曉得,你與十一從一起長大,如今重逢,難免有所顧慮,但你須得曉得,劍宗為武林正派,不知多少人盯著你這犀渠山莊少莊主,稍有紕漏,便是一身罵名。”沈遇起身,撣璃衣裳,“為父雖非絕情之人,但唯有十一的事,無論她了什麼,做了什麼,你不得插手,可聽清了?”
沈雖白沉默片刻,微微垂眸:“……孩兒聽清了。”
話音剛落,他便感到懷中的人突然鬆開了他的衣領,除了呼吸,什麼動靜都沒了。
沈遇點點頭:“一會兒讓下人給你送些藥來,你好好歇著罷,為父先走了。”
沈雖白略一躬身:“恭送爹爹。”
看著沈遇走出一朝風漣,漸行漸遠,他終是鬆了口氣,將被褥撩開。
“……前輩,可以出來了。”
顧如許坐起來,也不吭聲,隨手扒了扒自個兒的頭髮,默默地從床底撈出自己的鞋穿好。
坦白,她當下覺得有些不舒坦。
不上來的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