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靄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陛下早晚有一日要給他官複原職的,但妾卻信不過他,原因麼,自然是因為喬庶人,他和喬庶人極為親近,雖然陛下和喬庶人相比,必定是陛下在他心裡分量更重,但妾又不是陛下,他一定記恨著妾,若他官複原職,妾就要害怕了。”
“朕真是縱你太過,由得你這麼議論朝廷的肱股之臣,”霍玄琚話雖這樣說,然而臉上卻噙著笑意,“你放心,他不會對你如何。”
“妾才不信呢,”蘇知靄眼睛都不眨地反駁,“等到妾一命嗚呼,什麼都晚了。不過……”
“不過什麼?”
“陛下向來英明,不可能為了妾而改變主意,但妾也想向陛下求一個恩典,賀大人上回救了妾,妾信得過他,陛下可否為賀大人升一升職,也好讓妾看著盛大人不那麼害怕。”
霍玄琚瞥她一眼:“你真是胡攪蠻纏。”
“陛下就說同不同意。”
“你既然害怕,那麼就照你的意思來也無妨,”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笑便更深了一些,“你既怕盛逢朔,那麼便把他調任去與盛逢朔共事,也做個中郎將罷,你覺得如何?”
蘇知靄眨了眨眼睛:“妾不懂這些,不過就既然是陛下說好,那就一定是好的,畢竟陛下也用不著騙妾。”
忽而有一陣疾風從大開著的窗外吹進來,吹得燭影晃得厲害,二人不由一同朝窗外看去,只見夜色愈發深沉。
霍玄琚放下一直拿在手裡的酒杯,對她道:“該睡了。”
等洗漱完之後,蘇知靄卻將被子一裹,果真打算睡了。
隔了一陣子,她聽見腳步聲,而後身後的被褥陷下去,她知道是霍玄琚來了,卻其他什麼動作,仍舊是睡在那裡,打定主意一聲不吭了。
一時霍玄琚也沒有動靜,蘇知靄等了一會兒不見他說話,便以為自己是想錯了,原來今夜他說的睡覺是真的睡覺。
正當她打算入睡時,才聽見他說道:“真的睡了?”
她不說話,只是往裡面稍稍挪了一點過去,雖然動作很細微,但是卻足夠枕邊之人察覺到。
果然他扳住她的肩膀。
於是她便與他較上了勁,怎麼都不肯乖乖聽話轉過身去。
終於,霍玄琚忍不住問:“你是怎麼了?”
蘇知靄輕哼了一聲,嘴上卻道:“困了。”
“明明有事,”霍玄琚俯身過來,頭靠在她的手臂上,“方才還好好的。”
她不說話,撚了一絡自己的頭發絲玩兒。
“宮裡誰又讓你不高興了?”他又問。
“沒有,”她幽幽說道,“宮裡誰都能讓妾不高興。”
霍玄琚笑了,忽而想到了什麼,才道:“是因為德妃?”
蘇知靄又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他便也不說話,等著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