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就這樣心甘情願放棄皇後之位嗎?
“我是無望了,可賢妃姐姐不是,我只能靠姐姐你了,”蘇知靄弱聲道,“姐姐好歹還有太後娘娘和酈家,來日她生下了小皇子,也礙不到姐姐什麼。”
酈青宜擺擺手道:“你懂什麼?太後娘娘是個遇強則弱的,否則也不至於在北苑待了這麼多年了,要指望她我還是出宮去罷了,她但凡厲害些也不能讓喬蓉當上皇後。”
她的心思轉過幾個來回,忽然福至心靈,一把反握住了蘇知靄的手:“宮裡現下是這樣的光景,咱們自己可得好好抱在一起,不然怕是早晚被她給踩到泥裡去!”
蘇知靄用帕子掩著的唇角劃過一絲笑意,她就知道酈青宜會這麼想,就等酈青宜這句話了。
她抬眼望向酈青宜,酈青宜正殷切地看著她。
“我自然是聽姐姐的,我這樣的人,求著姐姐憐惜還來不及,這些時日也只有姐姐肯來看我一眼,不讓我死在這裡,不過,”蘇知靄頓了一頓,又小聲哀求道,“姐姐能不能不要把今日我對姐姐說的事告訴太後娘娘,陛下已經厭棄了我,我怕傳出去之後陛下知道我又多嘴,更加對我……”
“好,你放心,我絕不多說一個字。”酈青宜一口答應下來。
這宮裡才這幾個人,陸媛如成日關在自己宮裡不出來不說話,喬蓉又得了勢,她必須得再拉著一個人到自己這邊才能放心,雖說眼下霍玄琚是不來蘭林殿了,可也說不準,畢竟才是新寵,還是從別人那裡搶過來的,要冷下來估計也沒那麼容易,拉攏了她對自己沒有壞處,反而會有助益。
至於那天捧露臺的事,酈青宜也無所謂同不同酈太後說,說了又有什麼用,酈太後說話什麼時候管用過。
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如今有了盟友,算是多條臂膀,面對喬蓉也能安心許多。
二人又閑話了幾句,蘇知靄便看著酈青宜算是氣定神閑地離開了蘭林殿,方才臉上的愁容立刻一掃而空,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睡熟過去。
嘉德殿。
賈安正立在霍玄琚身邊回話。
“昭容這幾日倒還好,藥也照常喝著,就是人沒什麼精神,”賈安回得頗有些小心翼翼,“外面冰天雪地的,昭容病著也不能出來,又沒什麼有意思的事,人懨懨的倒也是情理之中。”
霍玄琚哼了一聲:“什麼情理之中,怕是太醫們不盡心。”
賈安先是不敢說話,待察言觀色片刻後,才試探著說道:“昭容的病好些了,也不用擔心打擾她養病了,陛下要不要去蘭林殿看看?”
“不去。”霍玄琚立刻幹幹脆脆拒絕,卻又道,“你讓人去把太醫的方子拿過來,朕要看看他們用的什麼藥。”
很快蘇知靄吃的方子就被人送到了霍玄琚手上,霍玄琚凝神看了一會兒,又讓賈安去找了幾本醫書過來,自己翻書對照著看。
賈安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決定隨他去了,他們做奴婢還是不能多嘴做主子的主。
就這樣過了大約快半個時辰,霍玄琚才揉了揉額角,把書稍稍往旁邊放了放,喝了幾口茶,像是要歇一歇的樣子。
不過看著樣子,他應該還要繼續。
趁著休息的間隙,霍玄琚又問賈安:“還有什麼事沒回的嗎?”
賈安心道,宮裡的事情可多了,但也不可能樣樣都傳到您老人家的耳朵裡來呀!
就比如昭陽殿也著人來請了幾次,想讓霍玄琚過去瞧瞧皇後,但每一次都是隻傳到賈安這裡,就被賈安自作主張按下了。
雖說他們不能做主子的主,但是主子想要做什麼,以及主子做過什麼,多少不能說出來的事情,他們心裡都是一清二楚的。
霍玄琚根本不會去昭陽殿,往他跟前傳了這話就是無端惹他厭煩,到時候搞不好受罪的就是他們了。
“回陛下的話,沒了。”賈安老老實實回答道。
霍玄琚挑了挑眉,支起腿靠到了隱囊上,偏著頭看向窗外。
殿內熱騰騰的,但是霍玄琚體熱,總是嫌裡頭過於暖和,便要他們把窗子都開啟,賈安又怕他凍著,不惜冒著風險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只開了靠近自己的那一扇。
越靠近年關,天就越冷,往窗外望去白茫茫一片,雪已是斷斷續續下了好幾日了。
今日的雪倒是漸漸停了,一隻麻雀撲閃著翅膀劃過窗邊一叢枝葉,那冬日脆弱的樹葉早已被雪壓得不堪重負了,只聽一聲細響,雪從葉上撲簌簌掉落,連帶著葉片也被裹挾而下,最終埋沒於雪中。
賈安又提醒霍玄琚:“陛下,不能一直盯著雪看。”
“知道了。”霍玄琚這回倒是聽話,一邊應著,一邊又去拿那張已經被他蹂躪得有些皺巴巴的藥方。
這時外面來報道,陽慶大長公主來了。
霍玄琚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立刻讓人把陽慶大長公主請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