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宋家,幾乎每天宋老爺子都要昏那麼一兩次,月桐都習以為常了,不過:“要再這樣下去,宋老爺子這身子骨怕是留不住了…”
時蕎抬頭看了看天,眸低籠著一層迷霧,音色輕的很:“那就不用留了吧…”
月桐一怔:“你的意思是?”
“他也活得夠久了。”時蕎幽幽嘆了一聲。
月桐側目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卻平白感覺四周空氣開始變得仄人,默默把送到嘴裡的糕點拿出來放進盤子,抿著唇角道:“我明白了。”
宋老爺子如今雖然年邁,可還是能鎮住整個宋家。最近因他病倒,宋家子嗣都在蠢蠢欲動,若他這個時候徹底倒下,那整個宋家就會大亂…
不止宋家,連洛京也會亂。
華瑞商會也會措手不及。
畢竟,如今宋家下任家主還沒選出來。
餘光瞥到不遠處從花園裡往這邊繞過來的身影,月桐輕聲道:“宋寒玉來了。”
時蕎看見了:“你們先回去。”
月桐點頭,拉著宿池離開。
經過一次綁架,宋寒玉也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副傲氣的公子哥模樣,只不過看著時蕎的眼裡沒了以前的那種赤/裸貪婪:“時小姐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算。”時蕎點頭,淡淡道:“你現在想讓我幫你?”
“其實你是不是穆家餘孽對我來說並不在乎。”那些是老一輩的恩怨,宋寒玉不感興趣,畢竟那些對他來說太遙遠,但他對那批寶藏他在乎:“你現在幫我成為宋家家主,我帶宋家印章陪你去取東西。”
這是在時蕎救宋寒玉的恩情外,他們的交易。
時蕎眯了眯眼:“你想現在就動?”
“爺爺身體不太行了。”宋寒玉也沒否認也沒贊同,只這樣說了一句:“爺爺最疼的是宋寒山。”
“你想讓我幫你對付宋寒山。”
“對付說不上…”
“宋小四爺其實沒必要擔憂宋寒山。”時蕎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
宋寒山的格局根本不在這裡。
宋寒玉看了她一眼,冷哼:“他這次綁架我,爺爺明明知道,卻還是替他遮掩,說不定早就把家主位傳給他了,我怎麼能不擔心?”
“你好像沒擺正自己的身份。”時蕎眯起的眸子裡,晦暗陰冷:“我會幫你,並不代表我會讓你指使。”
說完,時蕎就轉身回了房間。
宋寒玉站在廊上,面色難看,目光陰鷙。
就算再蠢,他也知道時蕎救他是為了利用他。
可偏偏,這個人情他得欠,因為,他鬥不過時蕎。
秋風寂寂中,院子裡精心培育的反季牡丹也開始凋零。
而宋老爺子這一倒,就沒能再下床。
宋家一群子嗣,天天在主樓這邊晃悠,說是前來侍疾。
“一個兩個都等著我死呢。”宋老爺子一雙眼睛看穿所有,躺在床上,看著床邊坐著的宋寒山,揮手讓宋石退了出去。
看著這個自己最偏愛的孫子,宋老爺子幽幽一聲嘆:“你跟你父親真的不一樣。”
“我不是他,怎能一樣?”宋寒山今日穿了件黑色長衫,束髮半散,帶著幾分清寂陰冷。
“我知道,是我虧欠你父親。”
“但你從未沒想過彌補這虧欠。”
“你永遠都不給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