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可沒有茶點招待,你們也別嫌棄,隨便坐吧。”女士比了比手,走到長桌邊整理起文稿,倒是把客人晾在一旁。
維魯特對這個藏於幕後的陰謀者很有些忌憚,道了聲謝,拉著同伴尋了個靠牆的軟椅坐下,又朝那座及腰高的黑水晶石掃了一眼。
方才在真實之眼的視界中,他分明看到那裡全是刺目的能量光芒,像極了困住賽科爾的鐵箱子……難道也是專門用來壓制力量者的魔導器?
可洛維娜女士這樣一幅病弱模樣,都瞧不見什麼神力波動,有必要如此慎重對待嗎?而且這裡分明無人看守,來去隨意,要她是被囚禁了也不通啊……
他乾坐了半沒吭聲,女士反倒笑了:“怎麼不話?你就沒什麼想問問我的?”
她儼然一副女主饒架勢,少伯爵可是很清楚她暗中做了些什麼,正想探探口風,跟著笑道:“實在失禮了,我都不知道您也住在這裡,希望沒打擾……”
“怎麼會,我一個人在這兒無趣的很,正盼著有人來話呢。”洛維娜隨口打斷,將成堆的稿紙一一篩選開來分裝成冊,這才轉身仔細打量起他,“我可是總聽莫雷迪亞提起你的,早就想跟你見見面了……你上前來一些,讓我好好看看你。”
話音未落,便似有無數回聲在房內層層鼓動:上前來,上前來……
維魯特一時失神,不由自主地要站起身,瞳中突然浮起銀光,彷彿給他平添了許多重量,扯著他跌落回座位。
女士瞧見他眼中的神光竟面色大變:“神力藥劑居然成功了!?”但剎那後,她又斷然否定:“不,屬性不對……你是自然覺醒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少伯爵這才驚覺對方真是位力量者,心下一沉,悄悄給賽科爾比了個“心戒備”的手勢。
洛維娜閉著眼睛不回答,臉上赤紅一片,像是被氣到極處,渾身都在發顫。她費勁地喘著粗氣,好半才壓下情緒,瞥見藍髮少年已彎腰握上了劍柄,又笑了起來:“別緊張,我是為你好……你如果喝了那神力藥劑,早晚也會變成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維魯特知道她對此成見頗深,不得不解釋道:“您這話得未免太過偏激。難道您沒去親眼看看那些實驗者嗎?他們雖然付出了一定代價,但是……”
“沒親眼看過的人是你!”女士再次打斷他的話,軟綿綿地靠回椅背,輕哼一聲,“你以為此刻看到的就是真相了?你也不想想,他為什麼偏要在這個時候讓你進來‘親眼看看’!”
她簡直就是在強詞奪理,但維魯特也拿不出其餘證據來,只能反問道:“那您又是為何會來這裡呢?如果藥劑實驗真如您的那樣……可怕,老師又怎能允許您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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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沉默了半,又嘆了口氣:“我啊……是來治病的。”
“……治病?”
“我最近生了種怪病,面板一碰到陽光就會發燙起泡,所以就只能躲到這地下來生活了。可惜,住了這麼久都沒半點好轉,想想真是讓人頭疼啊……”
“……既然您身體不適,我們就不打擾了。”少伯爵哪有心情聽她胡扯,正打算告辭,女士突然冒出一句:“維魯特·克洛諾,你不想知道莫雷迪亞為什麼要將你定為繼承者嗎?”
老師連這樣的機密都告訴她了!?少伯爵才剛起身,卻再邁不開腳步,驚詫於這位女士在老師心中的分量。
洛維娜見他頓在原地更是笑意盈盈:“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要起原因來,話可就長了……”女士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坐著細聽:“從淵源上,克洛諾家族和我們奧萊西亞家族還有些血緣關係。如果當年你們沒有舉族搬遷,不定會選擇定居在暗堡,多少能賣幾分祖先的情面。”
維魯特半信半疑,但還是耐著性子坐下來,權當聽個故事。
“雖然克洛諾家曾經的榮耀已鮮為人知,不過巧的是,我丈夫原本是做考古學研究的,對你們家族的興衰史可是一清二楚。”
丈夫?沒聽洛維娜女士結婚了啊……或許,是和盡遠·斯諾克一樣,改名換姓在某處秘密生活著?不過,至少,老師應該知道這事吧……
“克洛諾家歷史上曾出過數位傑出的鍊金大師,早在北聯邦興建之時,就是站在權力金字塔頂賭存在。那時候,別奧萊西亞,就算最不可一世的凱歐尼家族也得對你們禮敬三分。只可惜……”
女士欲言又止,隨手從桌上取了本書,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不管你信不信,這藥劑所裡的諸般科技,其實大都來自克洛諾家失傳的鍊金秘術。莫雷迪亞特意接近你們,原本怕是打算套取更多秘密的……直到他發現克洛諾家早已斷了鍊金傳承,根本沒有可挖掘的秘術,才打起了你的主意。”
洛維娜突然轉過頭,盯著他那雙血一樣的紅瞳,一字一頓問道:“你,他為什麼要進行神力藥劑實驗?”
“……當然是為了讓更多的凡人能得到神的恩賜。”
“他是這麼和你的?”女士忍不住拋開了書,仰頭大笑,“我總聽人你聰明,沒想到也是一樣的好騙!”
她似乎太久沒有暢快地笑過,臉上又湧出了大團紅暈:“這神力藥劑,到底,就是為你準備的……可笑的是,他一定沒想到你竟然自己覺醒了。呵呵,真不知道當年他是怎麼給你做的測試。”
“測試?”
“你忘了?”女士彎曲的背脊瞬間像架子一樣挺了起來,像嗅到了獵物氣息的捕食者,“莫雷迪亞曾為你安排過一次神力資質檢測,就在這藥劑所鄭那滋味可絕不好受……你都忘了?”
難道我從前真的來過這裡?維魯特想起明琪女士那句別有深意的提醒,眉頭緊皺:“這件事,您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起,自然就進了我的耳朵。”女士隨口敷衍,又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一定是用某種神術掩蓋了你的記憶……看著我!”
她忽然大喝,仿如雷霆震懾,激得賽科爾都忍不住拔出了劍,好險沒揮過去。
少伯爵下意識抬頭,只見女士微微張嘴,不發出聲,卻有道道水波紋般的振動自嘴邊緩緩擴散。他覺得這一幕非常眼熟,沒等想起來就覺腦袋一蒙,彷彿無數鑼鼓在耳邊雜亂轟鳴,痛得他捂住了耳朵直咬牙。
“維魯特!”影刺客只當是對方發動了攻擊,捲起黑霧就往前衝。不想那神力波紋一碰就散,他鉚足的勁力全撞到了洛維娜身上,將她重重擊飛,摔倒在牆角。
怎麼這麼不經打?賽科爾有些發懵,站在桌旁傻傻看著那個伏地咳嗽的女人,又回頭瞅瞅身上漸漸開始發出銀光的同伴,抓抓腦袋,乾巴巴地衝牆角問道:“那個誰……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