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賭
彌補一個謊言需要誠懇的道歉和合理的解釋,彌補很多謊言卻不能用這兩者的疊加,因為這會讓它們看起來像另一個謊言。
在一些瞬間裡,本能讓林思弦有過和盤托出的荒唐沖動,但他長期的認知又讓他把這些沖動壓回體內。他不知道怎麼證明此刻說的話不是一個謊言。
林思弦沒有做好被質疑和拒絕的準備。而他很難毫無準備地登上舞臺說真心話。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太多隱情。在大三時告知陳寄不再見面,因為要面臨未知的生活和命運;而在三年前再一次說永別的話,因為曾真的想要放棄生命——他不想將這些苦難詳細鋪開到陳寄面前,換得哪怕一絲同情,但又真的不想再說謊來替代這些真相。
當然,在所有的因素中最重要的是,林思弦不知道陳寄是否還願意接納他。
思緒混亂之際,他只能毫無章法地去主動聯系陳寄。習慣性地讓陳寄跟他見面,給陳寄發訊息,在過程中又忍不住牽陳寄的手,試探陳寄是否還會回應。
在等紅綠燈的時間裡,林思弦很害怕陳寄拒絕他,但好在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
這一度讓他覺得盡管自己拙劣而生疏,事情也總是有進展的。
每次給陳寄發的訊息,會在備忘錄裡反複編輯好幾遍;得知慈善晚宴的時刻主動聯系李主任問陳寄會不會來,得到確切的答案後難得去買了一件新衣服。
想跟陳寄之間積累更多像普通人那般平凡又溫和的時刻,直到它們覆蓋住過往那些不太美好的時間,那時候的真心話才看起來充滿真心。
只要陳寄還願意。
但林思弦沒有想到事情會在今晚急轉直下。他甚至不清楚為什麼。
又是一個他完全沒有準備好的突然事件,他的計劃、他的準備驟然失效,讓他的本能戰勝了他的認知,只能更為笨拙地擁抱陳寄,說:“我沒有在玩,只是想跟你說話。想見你。”
又說:“你別推開我。”
如果林思弦再冷靜一點,他也許會發覺陳寄觀察他的視線。
陳寄試探的結果很明確,林思弦好像真的在討好他,當然,是用林思弦自己的方式。
這個擁抱跟陳寄記憶中那些相比顯得非常淩亂。
林思弦呼吸的侷促,肢體輕微的顫抖,都讓陳寄不得不認為林思弦現在的動作和語言都是真心實意。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陳寄意識到,這應該是他見過的林思弦最脆弱的時刻。
所以當林思弦再次揚頭試圖親吻他時,陳寄沒有再拒絕。
林思弦的動作有些小心翼翼,一開始只是在用雙唇摩挲,感受到陳寄沒有拒絕後,才開始用舌尖接觸陳寄的唇縫。或許是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正經的吻,陳寄突然之間感受到一件事——林思弦好像技術也有點爛。
林思弦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大概是因為沒被推開,所以又變得不那麼慌張:“陳寄,回應我一下吧。”
陳寄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一個片段,林思弦坐在講臺上,告訴他“你就這麼看著我,持續十分鐘”。而那時候到現在,應該已經過了十年。
這個吻到後面稍微有些變質。在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陳寄突然提住了林思弦的脖子,讓兩個人的頭分開了一點。
“林思弦,”陳寄問他,“你在勾|引我嗎?”
林思弦抬眸看著他問:“不可以嗎?”
陳寄不置可否,只是又問:“這次算什麼?”
林思弦說:“不算什麼。只是因為我很想。”
既第一次正常的親吻之後,林思弦又迎來跟陳寄第一次正常的性|事。同樣的,如果他稍微不那麼急切,他可能會意識到一個說著要去好好過日子的人,並不太會在聽到自己說“很想”之後突然兇狠地反咬住自己雙唇。
但很快這種慶幸被一種異樣的心跳擊散。陳寄今天的動作好像溫柔許多,讓他還有餘力在中途微微挺身,再次試圖吻到陳寄——可惜陳寄一點都不配合,而林思弦的餘力又不是很充分。
在他幾次嘗試未果,稍有些急促的時候,陳寄突然俯身下來,完成了他未完成的願望。
陳寄將他翻了個身,突然問他:“為什麼要紋這個?”
林思弦這次不想撒謊,於是一直不回答,陳寄也沒有追問,只是一直用手摩挲那塊地方,讓林思弦不自主緊繃好幾次。
因為林思弦不久前才出院,陳寄自認為沒有怎麼下手,但林思弦看起來還是很疲憊。陳寄帶他去浴室時,林思弦都沒有力氣說話,但躺回床上後又掙紮起來靠在陳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