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全、許殷默還有菜菜都來了。章言禮沒有到。
到晚上六點多,我看著小熊酒吧門口,甜橙一樣的燈光下,是灰色的地磚和我灰色的心情。
“你哥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工作忙,今天去櫟陽出差了呢。”咪咪安慰我。
我知道她在說假話,章言禮沒有去櫟陽,他社交媒體上的ip地址仍舊在海城。
“算了吧,沒有關系。他來不來,我都無所謂了。”我笑了笑,把切下來的生日蛋糕遞給咪咪姐,“我的第一個願望,希望咪咪姐永遠年輕漂亮,開開心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以及早點開小熊酒吧2號店。”
咪咪笑著說:“喔,蘑菇真的太懂事了。”
大家笑成一團。許殷默給我找了一個男孩兒,小名叫roi,他讓我喊他甜心。
roi很會來事兒,他很會看人臉色,在接到許殷默的眼色後,立馬就來灌我酒。酒液入喉。我卻想起章言禮左耳黑色的那顆耳釘,章言禮左手上的繭子,章言禮被親吻時露出的情動表情。
大家後來在一起玩遊戲,玩的是老套的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兩次,許殷默一次問我“唐小西,你最想和誰上床”,我喝了酒表示認輸。
那個人的名字在嘴邊,我根本不敢說出口。在場的人裡除了roi,誰都知道正確答案,我講不了假話。
第二次,許殷默讓我完成大冒險,給章言禮打個電話。我撥打電話,電話在幾十秒後被接通,有男人的喘息聲和撞擊聲傳來,有人在婉轉地喊著老闆。
手機掉在地板上,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
咪咪開口大罵道:“章言禮他是個什麼玩意兒,不是跟老孃說他來的路上出了點事,讓我好好照顧他家小孩兒嗎?我得去找他算賬!”
“別去了,咪咪姐。”我把手機撿起來,結束通話電話,“給我留一點臉面吧。我不想更難堪的。”
喜歡他。
只是想任性一下,想要他真心實意地道歉,想要離他遠一點點,想要他真的愛我愛到無法自拔,然後就被現實打了一巴掌。
想要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心,從八歲時就開始有了。綿延了十五年,今年我三歲零二百四十個月,卻彷彿仍舊沒有學會長大。
我喝醉後,roi要扶我回家。
許殷默拉住我,說:“你要真的跟roi走出這一步,你和你哥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章言禮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的東西出現一點汙點。
如果我的身體或者心,哪怕有一個是屬於別人,他就真的不會再選擇我了。
“無所謂,我不要他了。”我說。手卻在顫抖著,佯裝著鎮定。
許殷默拿出手機:“你再說一次你不要他了,我錄下來,發給你哥。你要是敢說,我就讓你把roi帶走。”
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抗拒,唯獨驕傲和自尊在堅持。
我摁下許殷默手機上的錄音鍵,閉上眼,十分難過地重複了一遍:“哥,我不要你了。”
許殷默點選傳送。
我轉過身,看見章言禮站在門口。他的左小臂上搭著一件白色西裝,右手剛解開領帶。
他面色沉著,向我走近:“不要我了?那你要誰?”
“總之不會是你。”我說。
“好,你不要我。那你這些年欠我的,你都還回來。你要和我一刀兩斷,那你就把我給你的,都還回來。把我用打拳賽斷了一根肋骨給你買的羽絨服還回來,把我每天在臺上演出給你掙的學費和生活費還回來,把我給你買的房子還回來,把我因為照顧你而丟去的青春也還回來。”章言禮用手掐著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頭,“唐小西,你用什麼來還?你還不起,又有什麼資格甩掉我?你又有什麼資格不要我?”
roi在旁邊做老好人,笑著說:“帥哥息怒,有事兒好商量。”
章言禮對他毫不客氣道:“滾。”
roi怕得要死,他只想要錢,可不想惹事。
章言禮牽著我的手,把我往外面帶。
我賴在原地不肯動。咪咪想要上來幫我,被章言禮喝止:“誰敢攔著我帶我寶貝兒走,我跟他沒完。”
“章言禮,你滾犢子。”我罵他。
章言禮把他帶著煙酒味的西裝外套丟到我腦袋上:“罵,你盡管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