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毫無預謀只是為查明生母溺亡真相才進宮的藉口,好一個認得她這方白玉的花樣,好一個、好一個長樂宮司階,劍南軍校尉傅辰之啊!
虧她昨日還信了他,信他是真心來幫她的,信他那鬼話連篇,甚至於對他那句“殿下對所有為殿下著想之人,都疑心如此嗎?”而感到愧疚難安。
原來三番兩次相救,之前說的種種,都是做戲罷了,都只是為了要在關鍵之時,給她致命一擊罷了。
“事到如今,殿下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曹久益早就換了臉色,一拍驚堂木,一副官腔,真有一種青天大老爺的架勢。
“竟然真的是長公主啊,心怎麼這麼狠?直接要人家那麼多條人命!”
“看來,果然如傳言一般啊,虧我們剛才還信了她的鬼話。”
“就是,聽說她之前深受先帝寵愛,怎麼著,慣得了吧,嘖嘖嘖。”
“長的那麼好看,怎麼這麼多的心眼,心真髒!呸!”
“聽說她還十分風流呢,經常在宮中私會好看的男子,面首都能從這裡排到明德門呢!”
“我還聽說……”
“……”
一時間議論聲如沸,聲音愈來愈大,越說越過分,甚至也都不避諱了。百姓們就是這樣,說單純善良吧,卻又總是在不自覺的憤慨之中,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中可以將他們所有的惡意釋放。
江恆官位不高,故而坐的遠,靠近堂下,與百姓們挨的近,自然是聽得更加清楚,這言語像是長了腿一樣,直往他耳朵裡鑽,江恆低著頭,無人發覺他微紅的眼角,還有青色官袍下緊緊攥住大腿處的下裳的雙手。
侯思明走到李舜華面前,繞著她走了兩圈,十分悠然道:“殿下,紙是包不住火的——”
“不知長公主殿下是怎麼找來這個杜其爾,並讓他乖乖替你頂罪的,請殿下如實招來吧。”官員們也開始紛紛發言了。
“……”
“杜其爾已然簽字畫押,他所說之詞,乃是寫入案宗的證供,如何成了頂罪的?”路疏背過身,看了那發言的官員一眼,又看著侯思明道。
侯思明卻是一笑,仿若路疏是在說什麼笑話,道:“路世子未免也太袒護長公主殿下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一面是信口雌黃,一人之詞,一面是鐵證如山,孰是孰非,各位還看不明白嗎?”
“你!”
一向謙遜有禮的路疏,也難得沉著臉,盯著侯思明卻說不出話來,確實無從辯解,就算有,一時半刻也沒有辦法尋得破綻和線索。
“世子還是管好自己吧,如果下官記得沒錯的話,世子的外家鴻臚寺卿,現下還在牢中關著呢!”
有一官員說著風涼話。
路疏張了張唇,卻是無言。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李舜華,她辯無可辯,無人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