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她甚至不是一個喜歡人的人。
但是她喜歡看著與自己親近的人熱鬧,哪怕不參與其中卻好像那份熱鬧是屬於自己的。
“是啊。挺熱鬧的。和曜打跑了三界道的雪匪,外城的西荒族人正忙著遷徙過去。”
“蒼城原本就不是一座龐大的城池。當初築南王建立蒼城,只是為了鞏固蒼築關罷了。”
謖壬冉防了西荒人一輩子,怎麼都不會想到有一天西荒人會主動遷徙到蒼城中來定居,甚至住下後就不肯走了。
“就算蒼城中的百姓再多,那也是蒼城的百姓,是我的百姓。”
“小爺是怪我麼。自作主張,鼓動和曜大哥?”
“我只是覺得你為何不對我直說呢。”
“若是我對小爺說,三界道地處要害,可用西荒族人佔據,為不敗之地。小爺會怎麼想?”
“我會想你為何要慫恿我蒼城之軍佔據三界道,是為了威懾西荒部落,還是為了挑釁東桑國主,亦或只是為南陵國開啟通道。”
“小爺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或許是。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不想了。我現在甚至回憶起來過往的每一件事,都會忍不住想我的小音是為了幫我,還是為了幫她的父親,是為了讓我奪得城池還是為了讓南陵國有一己之力日後復國。”
“我從未想過要助父親復國。你知道我們南陵是如何滅國的麼?”
“西荒部落入侵,無人抵抗。南陵君王遷址出逃。”
“你知道為何無人抵抗麼。”
“南陵國民懦弱,不堪一擊。”
“是。南陵人沒有北央堅韌,沒有西荒悍勇,沒有東桑精明,但是南陵人也有一腔熱血。可是因為南陵人的心寒了。要有一個好的國主,才能守住一方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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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你的父親並不是?”
“父親謀才天下。南陵國攝政王梵彥笙之略國之策誰人不知。可是父親在南陵國最需要他的時候,卻帶著妻子家人一路遁循,隱匿山野,終不肯出。他心裡懷的不是天下,他心裡懷的是權勢,是帝王之位。”
“難道不對麼?”
“小爺在北央皇城的時候,為何要死守宮廷,不許圭羊公踏入一步。”
“因為你在那裡。”
……
有那麼一瞬間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在那裡,僅僅以為她作為一個已經英年早逝的央帝的皇后,她在那裡,所以他留了下來,抵禦了圭羊公,守衛了他所憎恨的宮廷和北央的皇族?
她的嘴唇在微微的囁嚅。
鋪天蓋地的自責的,慚愧的,卑微的情感撲面而來。
匯聚在心頭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她不值得。
她不值得被如此溫暖的對待。
她的目光退縮了。
司幻蓮一眼就分辨出來,他看著她慢慢的長大,看著她從自己小小的軀殼裡爬出來,好奇的探頭張望著這個冰天雪地的陌生國土。
因為不懂得該如何自處,所以得小心翼翼。
可是一直以來她都與她自己相處的很好。
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變了?
從他為了父母的離去,心懷怨恨,心懷憤怒與仇恨。
從不甘心的野心滋長起來。
他就像一棵樹,她是灌溉的人。她是個不計得失的,完全縱容樹幹自由生長的灌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