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告訴他,這三個月,她未曾懶怠,她進步很大。
見宇文昊眯著眼睛看著自己,似乎是在出神的樣子,年韻眨眨眼,丟了簪子,又主動上去抱著宇文昊,一邊掐著自己的小臉,“這是易容粉,我鼓搗了許久才能弄成這樣兒的。”宇文昊竟然能那麼輕易的認出她!看來還是很有缺陷!
“我知道。”宇文昊輕聲道,抿了抿唇,伸手抱著了年韻,“你瘦了些,雖是練功,但是也別太辛苦。”
“不辛苦!”年韻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抱著宇文昊的手臂,“我這功夫也不算是三腳貓的功夫了,下回你再出去,可帶上我?”
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眨啊眨啊眨,倒是讓宇文昊驟然想到了哪一年,她說著拙劣的謊話,就只能睜著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讓他不忍心拆穿她。
宇文昊微微一愣。
明明已經是快十六歲的人了,卻還像個小孩兒一樣,半晌,宇文昊才沉聲道,“好。”
“那你現在怎樣?可是餓了?聽到你要回來,我讓小廚房備了吃食,你一路風塵,還是要先沐浴?”年韻咧咧嘴,討好道,但是卻鉅細無遺的將東西都交代清楚了,“我看你也累了,這樣,先洗漱換身衣服,用過膳我再陪你休息如何?”
“可是。”宇文昊掐著年韻的小臉,“不過你得把這張臉給洗了。”
“知道了知道了!”年韻咧嘴笑著,忙出去喚了人進來。
看著年韻的背影,宇文昊的目光卻多了一抹看不見的憂思。
大戰在即,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千百年來沒有哪個國家能一直贏下去,所以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用過膳,宇文昊連日來的奔波疲倦湧了上來,當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年韻乖巧的伏在宇文昊的胸口,他不知道,在他走後,她一個人怎麼都睡不著,可是她知道他在外是不得不如此,她只能等。從燈火明上,到皎月東下,一個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牽掛著,擔心他受傷,擔心他出意外,恐他不歸。
她終於懂得了,小時候爹爹每回出去平流寇剿山匪的時候,哪怕孃親知道對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嘍囉,也忍不住惦記擔心,這種擔心是沒有理由的,只是爹爹的身份是南陽王,許多人都盼著爹爹不好。
她也一樣,宇文昊的身份是太子,是未來的國君。
齊孝帝放了宇文昊幾天嫁,自然也不是因為宇文昊,原來宇文昊即便是出去回來了,第二天也要照常上朝,但是現在不一樣是因為,宇文昊已經大婚了,這一去便是三個月,在宮內的年韻的表現,齊孝帝也是看得見的,寬厚的齊孝帝又怎能不給夫妻二人耳鬢廝磨的時間。
二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正午。
還是欺雪在外頭喊了好一會兒,“郡主,如常師傅已經等您多時了。”
年韻才打了一個抖瑟的醒來,昨日她已經請了假,今日可沒請,完了完了完了……
撐著小手從宇文昊身上爬起來,因為有些匆忙,腳踩在床榻邊緣,差點兒額摔了下去,一隻大掌即使將她摟住,“別慌。”
年韻鬆了一口氣兒,忙讓欺雪進來收拾。
緊張的換了一身勁裝要趕去教場,剛出門,卻見教場的太監過來,遞過一本書給她,“太子妃,這是如常師傅留給太子妃您的,讓您記下後便毀去。如常師傅還說,太子妃只要記得她曾經交給您的修煉法門,勤加練習,身上的沙袋若是感覺輕了,便換一些更沉的。太子妃本就學的遲,百日內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是極好了。”
年韻接過那書,書沒有名字,裡面畫的是一套鞭法。
這一套鞭法是前一日的時候,如常師傅曾經在她面前出過,如常師傅氣勢如虹,揮鞭的那一刻,教場如捲起了萬丈狂沙,迷住了她的眼睛,面紗輕揚,她似乎看見了一張極美的面孔,但是又似乎只是錯覺。
轉過頭,宇文昊被古義伺候著,穿好了衣衫。
忍不住道,“你早就知道,如常師傅會走了?”
宇文昊頷首,“如常乃是江湖兒女,她身上尚且有血海深仇未報,不會久留。”
“那我豈不是要自個兒摸索了?”年韻看著手上的書本,舔唇道。
“箭術。”宇文昊沉聲,看著年韻,“你也要學。”
捋了捋袖子,踏出房門,年韻追上去,“箭術師傅你也為我擇好了?”
一旁的南若笑了,“太子妃,箭術師傅不用擇別人,太子的箭術就是御林軍中也無人能比,太子一箭百步穿楊,無論是飛的走的跑的跳的遊的,只要是太子想射的,就沒有不中的,每回狩獵,太子都是頭籌,可不是最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