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邪病
青陵沒等多久,就感覺熟悉的陰氣回來了,環龍佩也恢複了冰冷。
是商長珩回來了。
所以事情已經解決了,青陵有心想問清楚怎麼回事,但商長珩一副怨念深重不想配合的態度,他便也作罷,上榻安然入眠。
一夜平靜。
翌日醒來,妙緣和祝樂知還是毫無訊息,青陵覺得這不大對勁,尤其是昨夜還有東西想對他動手,擔心這兩人出什麼意外,青陵起來後便又去了鬧市,在街邊茶攤上試圖探聽訊息。
柳楊城雖不大,但有碼頭在,故而人來人往得也不少。
坐了半晌,茶沒喝到半壺,還真讓青陵聽著了點東西。
時辰尚早,茶攤生意不忙,茶攤的老闆便同旁邊賣糕點的老闆竊竊私語起來。
“楊員外家這兩日可挺安生的,聽說昨日啊,有人說能救他們家大少爺,後來鬧到公堂上去了,要是早知道,明日也去看看熱鬧!”
“我也聽說了,早說了,他們家那個大少爺,就是得了邪病,他幹的那些事兒喔,到了下面都得進油鍋!”
“哎喲!”茶攤老闆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呵道,“說什麼呢,真嫌自己活得長了?”
恰好青陵不信什麼巧合。
昨日,邪病,公堂,聽上去妙緣和祝樂知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老闆。”少年郎嗓音清越,眉眼也恬淡,舉起了茶壺說:“有些涼了,幫我再沏一壺茶吧。”
“哎好嘞!”茶攤老闆立刻笑吟吟地過來。
青陵又看向隔壁的糕點鋪子,輕聲說:“光喝茶也沒意思,老闆幫我挑幾樣招牌的點心吧。”
兩家鋪子本就相輔相成,糕點鋪子老闆也喜笑顏開,黃油紙也不拿了,直接用碟子挑了幾樣給青陵擺到眼前,“小公子說得正是呢,承惠二錢!”
青陵交了錢,又低聲問道:“聽聞二位方才說了些此間趣事,在下游歷至此,頗感興趣,老闆多說一些?”
他生得清秀,瞧著就不像個壞人,又文文弱弱的,賣糕點的老闆猶豫了片刻,也便將前後因果說了。
柳楊城有兩位員外,一個是做珠玉布料香料這些正經生意的張員外,而另一位,就是做妓館賭坊這些不大正經生意的楊員外,大夏不曾明令禁止,甚至有些地方還有教坊司的官妓,兩位員外家中也互有姻親,將從前這城中的富商都擠了出去。
楊員外的長子早過了而立之年,家中的正妻便是張員外家正頭夫人所出的女兒,後院的妾室也不少,楊員外女人不少但子嗣不多,除了這長子就只剩下個女兒,對長子千般疼愛萬般縱容,養出了個不折不扣的廢物混賬紈絝子。
整日在這柳楊城中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強搶民女糟蹋了便再賣入妓館,還鬧出過好幾條人命。
青陵聽得心驚。
臨蒼城中,青家幹的那點兒事都知道見不得人,瞞得結結實實,可楊家幹的事在柳楊城卻是人盡皆知了。
但或許是報應不爽,這位大少爺半月前,又到自家開得春紅院去喝花酒,到了第二日還不見人,也沒人當回事兒,都知道這大少爺行事荒唐,在花樓裡醉上幾天幾夜也是有的,可連著三天,輪著守在門口的小廝連人影都沒看見,這才慌了。
幾乎將整個春紅院翻了過來,才不知在哪處隱秘之所找著了這位大少爺,當時這人就已經人事不省了,帶回家去後楊員外找遍了這城裡的大夫,沒一個能治的,都說這大少爺病得邪乎,查不出什麼緣由,可人就是不醒,氣息也愈發地弱了。
說到這裡,那茶攤老闆插話道:“早幾日就有外地來的一對兄妹兩個,上門去治病了,後來不知為何,拖延到現在,昨日上門的似乎是個和尚,還有個姑娘,到底是外鄉人,想來這兩人是有點本事的,不然怎會鬧到公堂去,我可是聽說,周知府當場就給這倆人下獄了!”
知府。
柳楊城的父母官是個比縣太爺還要大的知府。
青陵道了謝,慢吞吞地將點心送到嘴裡,一個和尚帶著個姑娘,豈不就是妙緣和祝樂知了。
妙緣為人正派,絕不會坐看邪祟傷人,但這個楊大少爺倘若罪大惡極,他也不會姑息。
祝樂知則更為通透,口口聲聲惜命自保,只是本性仁善,這一路上跟著他們…也未必只是想順利透過歷練。
青陵哪怕沒見著人,都能猜得出來事情經過,必然是這兩人上門去除邪祟,但祝樂知那雙眼睛瞧得見更多的東西,發覺楊大少爺的病因有蹊蹺,到公堂上去,反倒被別人算計一遭。
依著祝樂知應當不會這麼悽慘,但跟著妙緣這麼個固執的小師父,那還真是萬般皆可能。
青陵左思右想,將剩下的糕點打包起身便回了客棧。
他不敢耽擱,其實這事兒找商長珩出來就能解決,但這邪祟正與他鬧別扭呢,青陵便從包袱裡翻出了黃紙,飛快用硃砂畫了個符在上面,又剪裁成一個小人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