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恆沒在意,隨口就說:“這還不瘋?口口聲聲說他們大司命不會饒過我等,我還是東皇太一呢……”
如果沒有田襄子之前篤定的判斷,虞周這會兒肯定跟燕恆一塊兒嘲笑那個中二病一樣的名字了,此時此刻,他卻有了幾分不安。
“大司命?什麼大司命?”
“他說他們鉅子名叫大司命,真是好笑,墨家鉅子我也見過兩位……”
田襄子聲如銅鐘:“那人所說應該是真的。”
“……”
不理會戛然而止的傢伙臉上什麼神情,這位齊墨鉅子繼續說道:“老夫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可是小子們啊,你們想想看,我的名號又豈是爹孃給的?
借用司命神之名,恰恰說明此人崇神信巫,反倒是楚人的一貫作風,不可不慎吶。”
燕恆臉色忽然鄭重許多:“少司命掌生,大司命管死,只從這名號就能看出楚墨鉅子行事如何。”
田襄子點頭:“正是。”
聽這一老一少所言,虞周心裡有了個模糊印象,沉思片刻,開口道:“田老,鄧陵氏之墨的底蘊到底如何,您知道嗎?”
田襄子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世人皆知秦墨行走於市枝繁葉茂,卻不知若論真正的本事,楚墨當居三墨之首!”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只要想想墨子先賢在哪辭世,再想想武者師門傳承的景象便懂了。”
燕恆仍帶著滿臉迷茫,虞周已有了一絲明悟。
其實不光是武者,各行各業都有一種情況叫做關門弟子,也就是老師傅最後收的那位徒弟。
關門弟子入門晚,學的本事卻是最多,要問為什麼,一者老師父壽數臨近大限,這時候教人不會再留一手,大多傾囊相授;二來,很多思想也好、武技也罷,這些東西都是酒一樣慢慢醞釀而來越陳越香,四十歲的師父和七十歲的師父,哪一位閱歷更足積累更多還用說嗎?
偏偏墨子晚年居於楚地,而鄧陵子、己齒這支傳承,就是這時候留下來的,換言之,楚墨才是墨翟的關門弟子。
聽了虞周的解釋,燕恆牙齒有點發酸:“這麼說來,咱們得小心翼翼防著了?秦墨那邊還沒處理乾淨手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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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襄子自嘲的一笑:“墨門三分,相夫之墨醉心學說,相里之墨遊俠眾多,機關精巧卻是鄧陵墨最擅長,如今,他們竟求到了我等門前,老夫是該自豪,還是該痛心疾首吶!”
虞周站起來,躬身行禮道:“田鉅子,五湖這邊恐怕要有勞您老照看了。
楚墨若是再來,做客的我們歡迎,想伸手的,伸手剁手出腳剁腳!”
田襄子滿面愁苦,望著遠處的天空嘆息一聲,應承了下來。
……
等老人家慢慢走遠,虞周開始打點行裝準備離去。
不走不行啊,遠了唸叨近了嘮叨,他實在有點受不了每天晚上都有姑婆嬸嫂趴在外面聽房,然後第二天喜滋滋的盯著項然肚子看了……
更何況,軍營那邊傳來秦軍即將來犯的訊息,虞周不能不回去。再加上剛才這一遭事兒,人家能找到自己就不會輕易放棄,大打出手也不能在自家老窩啊,必須得引走!
來的時候有大有小,現在離開,他打算只帶燕恆一人,哪知道剛收拾好行囊,門外忽然多了兩個小腦袋。
“子期大哥,你是要回去嗎?”
天氣寒冷,獨音有些不愛動,給它灌上點薄酒揉搓下四蹄,馬大爺眼神中的拒載意思才算淡了許多。
“是啊,我要回去了,你有什麼想法,先去問過你爹跟大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