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魏貍,軍中資源如此緊缺,你私自撿人不說,還要浪費藥草幫他療傷!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細!”
魏貍正欲轉身走開,忽聽一聲厲喝,但見一身高六尺的女子踏風而來,一身沾血的銀麟甲,眸似流火,此時她將手中長槍往地上一刺,生生濺起半浪塵沙。
步奐眯起眼睛,瞬間認出了對方是誰,整個衛國只有一個女將軍。
耿霽月,鎮國將軍的獨女。
魏貍見到耿霽月,立刻轉換了一副面孔,他擺出一副無措的神情,兩手高舉過頭頂,擺出一副投降的姿勢:
“我看見她重傷在樹林裡,實在不忍心……”
該說的臺詞倒是和剛才一分不差。步奐眯了眯眼,正對上魏貍玩味的眼神,後者向她又眨眨眼,步奐只是移開了眼神,直視著耿霽月。
耿霽月沒給魏貍說完話的機會,她上下掃視了幾眼步奐,簡單判斷完傷勢後,很快下了決斷:
“把她丟了。”
魏貍微微張了張嘴,似還想辯駁,耿霽月早知道他要說什麼,眼睛一橫:“留著也是累贅,要是沒什麼本事,丟了為妙。戰事吃緊,沒時間發你那慈悲心。這些藥草,我得拿去給蒙泉。”
步奐聽出耿霽月不容商量的語氣,若現在被丟下,她非死不可。她又將眼神轉向魏貍,後者只聳聳肩。
但耿霽月的最後一句話也點醒了步奐,她急道:“將軍,軍中可是有傷員要診治?我會醫術,我可以幫忙。”
耿霽月冷笑一聲:“你?我們有軍醫。”說罷拎了藥草轉頭要走。魏貍不動,只是在耿霽月看不見的角落露出一個笑容,似乎要看看步奐怎麼做。步奐見他不幫,眼看耿霽月就要走出視線,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只高喊:
“但若是有軍醫,何需要將軍親自去送藥草,更何須要一個分不清草藥品類的小兵出去採藥?”
耿霽月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知道我分不清這些草藥?”魏貍道。
“看來你真的有點本事。”耿霽月回頭,蹲下來,視線複又落在她身上,“接著說。”
“若我沒預估錯的話,你們只有不到十個軍醫,且已經很久沒有補給了。”步奐直視耿霽月的眼睛。
話音未落,耿霽月的長槍便刺到步奐頸邊:
“誰派你來的?”
幾乎在她動作的同時,步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一滴冷汗沿著步奐的額頭流下,她嗅見冷鐵與血腥的氣味正在她耳邊獵獵欲動,但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誰派我來,將軍息怒,聽我解釋。”
耿霽月仍然未動,只挑了挑槍尖,示意她說下去,步奐只得繼續道:
“顯而易見,這營帳專存草藥,但是軍中常備的草藥,卻有好幾味缺失。據我所知,紫安城草藥儲備豐厚,尤其是軍用藥草。”
說到這裡,步奐喉頭一哽,她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幼年時,步隱常常把她抱到倉庫,讓她紛紛指認那些藥草的名字。雖回春堂對外開放,可它同時也相當於朝廷的藥庫,因而回春堂有世上幾乎所有品類的藥草。步隱的地位與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也由此可見一斑。
步奐能背出朝廷給士兵準備的所有藥草的名字。因為軍中用藥量尤其大,每次出征之前,朝廷要給每個士兵預備感冒藥、瘧痢藥、刀傷藥,因此回春堂要一次性做出幾十萬份藥膏。這也是每年最忙的時候……
“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耿霽月的冷喝打斷了步奐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