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之站在一旁等著,也不說話,只是不時衝看向自己的道童笑笑。
門被敲響,張輔之轉身道:“進來。”
門開了,下人站在門口低頭道:“老爺,蔡千青還是不認罪。”
張輔之只是點頭,也不說什麼,只是看著胡深,想知道他準備怎麼做。
“他永遠不會認罪的。”胡深轉身道,“所以,得開庭審判。”
張輔之問:“真的開庭?”
胡深道:“必須開庭。”
張輔之笑道:“那證據何來?”
胡深道:“本就是冤案,根本就沒有證據,也不需要任何證據。”
張輔之一愣,沒想到胡深會這麼直接,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胡深在道童攙扶下落座在沙發上:“此案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所以審判只是個過場,我的目的是要蔡千青死!”
胡深將那個“死”字咬得特別重,張輔之聽了也不由得渾身一顫,覺得眼前這個老頭兒遠比看上去的要陰險毒辣。
張輔之鎮定下來,坐在一旁,問:“胡先生,就算要蔡千青死,也得服眾吧?如果沒有證據,恐怕傅大帥那邊不好交代。”
胡深面無表情道:“蔡千青一日不死,你們之間的買賣就一日不成。”
張輔之冷笑道:“聽胡先生的意思,審判只是說說而已,目的是想讓百姓們知道,我們是公平的,所以在審判之前,就得讓蔡千青死,他來個畏罪自殺,那麼此案就死無對證?而且,這件事還得我來辦?”
“張爺誤會了,殺人髒手這事我知道。”胡深看著張輔之,“不需要你動手,因為三天內,蔡千青必死無疑。”
張輔之很是懷疑:“必死無疑?還是三天內?”
胡深笑道:“怎麼?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
張輔之也笑了:“我這人不好賭。”
胡深收起笑容:“是嗎?那你就得好好尋思尋思了,因為你選擇與我合作,實際上就是在賭。”
“胡先生,你也許是在賭,但我不是,因為十賭九騙。”張輔之正色道,“我是商人,不是騙子,我只是在做一筆有八成把握的買賣。”
胡深道:“賭也好,買賣也好,必須得等蔡千青死了,才能繼續。”
張輔之問:“他已經被關起來了,對我們毫無威脅,這又是何必呢?”
胡深道:“他一死,火上澆油的目的就達到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越來越好玩。”
張輔之不說話了,他忽然間有點後悔,後悔雙腳踩進了這個泥潭之中,現在要抽身恐怕來不及了。
就算你胡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也得記住,我張輔之也絕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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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淅淅瀝瀝下了七天,百姓們的咒罵也持續了七天,那張認罪書也在蔡千青的牢房中擺了七天。
這七天,裘谷波每日奔走在四個城門之間,去詢問打聽伍四合和柳落渠是否已經回城,但這兩人就如石沉大海一樣,渺無音訊。
原本裘谷波和沈青夢決定延後的婚期,卻因為張輔之的一句話維持了原先的時間,理由是倒黴的甬城需要裘谷波的婚事來沖喜。
“這是胡深安排的,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夏玉蘭的事情,所以希望用我們的婚事來刺激蔡千青。”裘谷波坐在裘移山的辦公室內,滿臉愁容,“婚期必須得延後,不能讓胡深得逞。”
來回踱著步子的裘移山停下來:“你說不讓就不讓?現在甬城是張輔之說了算,傅大帥現在都自身難保!還有,我警告你呀,千萬別動劫獄的心思。”
裘谷波抬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裘移山也看著他。
裘移山看著裘谷波那副模樣,趕緊坐在他身旁,低聲問:“你真的動了劫獄的心思呀?我的祖宗?你不要命了!現在看守蔡千青的不是警察,也不是海警,是張輔之的民團,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裘谷波問:“爹,現在說要公開審判蔡先生,這事是真的嗎?”
裘移山點頭:“說是這麼說的,不過,我也知道的不多,那些什麼會呀,也不會找我去,原因你知道的,你以前是副官,蔡千青又是參謀,就算我是警察局局長,我也得避嫌。”
裘谷波道:“如果真的要審判,那倒可以拖拖時間,我還認識幾個不錯的律師,人就在杭州,幾天內就能趕來。”
裘移山一巴掌拍在裘谷波腦袋上:“你是急糊塗了?還是當副官當傻了?你覺得他們會給蔡千青這個機會嗎?擺明了就是做個樣子,你還找律師,你找天師都沒用!”
裘谷波聽完只是默默點頭,這段時間他的確和從前大不一樣,蔡千青落獄,唐安蜀下落不明,伍四合、柳落渠還沒訊息,所以他每天都是在焦慮和憤怒中度過的,完全沒有辦法如從前那樣冷靜的思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