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祝您好運。」郵差離開了。
尤利爾隨
即邁出玄關。也許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邁出家門。路過鄰居家時,信箱好端端立在原地。他猶豫片刻,沒有開啟它,繼續向港口走去。
『沒睡好嗎』才一見面,索倫便發覺他沒什麼精神。
我困在了夢裡。尤利爾心想。每次找進先知的房間,開啟紅色的門,紅之預言的夢境都會破壞『靈視』的效果。最糟的是,他在河裡會看到使者。由於錨點的作用,他在一瞬間就會墜落回現實。那扇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索倫不可能給他答桉。「差不多。」學徒撒謊,「走吧,得去禮堂了。」為今之計只有找到拉森先生,問清那扇門的訊息再作打算。但願我能在儀式開始前找到他,否則一切就完了。
不曉得是否是諸神與他作對。抵達禮堂後,混亂成了主旋律,遍地是身著華服、高聲談笑的陌生人。「深空牧首」和「銀十字星」坐在看臺上,「風暴頌者」稍微遲了一刻,也來到了現場,而他期盼的「艾恩之眼」閣下一直不見蹤影。這下壞了。
尤利爾的心臟在胸膛亂跳,指環索倫察覺到他的焦慮。『莫非你害怕了』它嘲弄,『別擔心,你還沒資格坐那麼高』
「我該上哪兒去?」他絕望地問。
『跟我來』
高塔為慶典作出諸多準備。如今禮堂只有一面牆還在,其他三個方向都與外界相通,奇異地保持在與塔外競技場的水平位置,替代了原本的餐廳。但尤利爾爬上禮堂時,照例經過了訓練場、餐廳、倉庫和醫療室,人流如漩渦在螺旋階梯中攪動,也沒塞滿塔內的空間。
若有人走到禮堂邊緣,輕輕一躍便能站在塔外的地面上,幾乎一步跨出了上百碼高。尤利爾確信這是某種魔文的效果,但人太多也太密集,根本難以辨認腳下的地面。
『跟緊了!別不當回事兒』
尤利爾故技重施,藉助陰影穿過禮堂。當他出現在看臺下時,兩側的衛兵立刻投來注視。學徒注意到他們都是外交部的使者。
『找個地方坐下就行』指環告訴他,『這兒都是有身份的觀眾,但以神秘度論,還不能與命運***平起平坐。瞧,你身後是環城總管和他的夫人』
尤利爾渾身難受,不過比起火種儀式,這些都是小問題。「競技賽什麼時候結束?」
『看學徒的水平嘍。一幫沒用的小兔崽子,三個月前的你都能放倒他們』
「三個月前我還不是神秘生物呢。」
『這是天賦問題,你有力氣』指環倒沒貶低他,『聽說你在修道院長大,修士竟然沒抓你去當護院?真奇怪』
如此緊張時刻,尤利爾也不禁飄遠了思緒。「我當時報了名,但最終沒拿到名次。」他想起自己在四葉城修道院的生活,最年幼的孩子每日與蓋亞教典,禮拜和唱詩班為伴,長大一些後又多了寫字、紡織、鍛造以及體能的課程。「大概是我摔壞了木劍的緣故……最後沒能得到誓約之卷。」
當然不是木劍的原因。也許我只是一廂情願,他心想。自以為回到高塔是箴言騎士的使命,是在踐行對蓋亞的誓言,而其實本沒有這回事?也許我不是羊皮卷選中的人,我在自欺欺人?
『凡人能有什麼眼光?咦,那小個子贏了』
幾場決鬥下來,醫師們忙得錯不開手。尤利爾只得去幫忙,用神術治療嚴重的傷員。等他回到座位,兩個年輕女孩正坐在那裡竊竊私語。見狀,學徒抓住索倫站到一旁,免得它驚嚇到別人。
『她們是故意的』指環挖苦,『專為瞧瞧在高塔用神術的人是什麼成分』
千萬別查到真的。「讓她們歇會兒好了。椅子不夠,我去哪兒搬?」
『你真是無……』
忽然有人接近,尤利爾轉過身
。「二位,我能為你們做什麼?」他主動詢問。
來人披著占星師的學徒長袍,聽他開口,差點後退一步。「先生,你是外交部的使者嗎?」她輕柔地說。
「是的。你們需要什麼?找不到座位,還是口渴?」
她懷疑地瞄他。「呃,我,你,你很眼熟,所以我朋友猜你是演員。你是在扮演,還是……」
『她把你當成NPC了』索倫斷定。
「我是外交部的信使。」尤利爾不想再花力氣解釋,「有指環的那種。請回到父母身邊坐好,小姐,這裡人比較多,並不是完全安全。」他拋下她們去接一副擔架,受傷的學徒在上面哀嚎,一手是血。
沒必要的流血,尤利爾心想。不過這時候捱打好過在真正的戰場上送命。等他再回來,少女們已經離開了,一位戴寬沿羽毛帽的女士挨著他坐下,長裙幾乎拖到地面。
「我兒子也曾是外交部成員。」她打量他一番,忽然開口。「他大約比你大五歲,轉行到事務司任職了。最近使者的名聲不太好,你這樣的孩子怎麼會到外交部去?」
『因為他的導師是白之使』指環把字寫在這女人眼前,『你說什麼不太好來著』這下不用尤利爾開口,戴帽子的夫人也被趕走了。
「我受夠了。」學徒咕噥,「我像靶子嗎?只要站在這兒就有箭飛過來?」
『也許你該下場去找個對手』
「那些人還是神秘學徒!」
『是嗎?其中有人的年紀足以當你的爹。而且別忘了,你也沒畢業,和他們身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