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火種儀式是為什麼?」
『我不是說過?惡魔領主……』
「我曾是個逃兵,索倫。但我知道那些選擇不逃的人的想法。這些學徒和我不一樣,他們從未見過戰場。比起找夜鶯,這次儀式更像是在徵兵。」
『守衛秩序是無上榮譽』
為它而死是無上悲哀。尤利爾知道這話不該對索倫說。秘密結社此刻命懸一線,七支點的神秘生物又何嘗不是?說到底,即便雙方差距極大,戰鬥中也是會死人的。這些滿懷喜悅的投入儀式的學徒們,大概便是下一個「理髮師」愛德華罷。
若我找到先知,或能改變這一切。尤利爾心想。改變未來是我的命運。他彷彿聽到狄摩西斯對他的預言。
你並非無所不能……
也有人對他說過這話。在莫尼安託羅斯,在反角城的教堂裡,無冕的教皇,戴冠的傀儡。
你辜負了她……
可憐的瑪奈,桃樂絲,威尼華茲的鄉下女孩,她將兒子託付給他。他以為自己辦得到,結果只在夢中的血河裡,看見她漂盪而去的屍體。瑪奈愛她的兒子,誰不愛呢?無名者和秩序生命有再大的差別,他們也都是母親的孩子。
饒了我罷。尤利爾腦海中迴音不斷。他衝上樓梯,再無法面對身後的歡聲笑語。
會議廳一片沉寂,聲音被神秘隔絕。這裡沒被慶典感染,教他著實鬆了口氣。
『你在幹嘛』索倫質問。
「找先知大人。」尤利爾一間一間地開啟門,連藏在畫像後的暗門也不放過。「想我下去參加儀式,就快幫我的忙。」假如我還有命活到那時候的話。
『這一層沒人在』指環妥協了,它向來如此。『去上層,動作快。「艾恩之眼」閣下在找你』
學徒立刻照辦,不惜用魔法開路。
『靈視』
他鑽進一條暗道,從另一張畫像後爬出來。等他重新站穩,才發現這正是四聖者時期麥克亞當的肖像。
『這是先知大人的觀星臺』
尤利爾輕易推開門,但裡面仍舊空無一人。不提擺放裝置的玻璃間,怪異懸空的指標,以及主人家戲弄羅瑪的酒櫃,他本能地注意到一面空牆。「這裡……?」
『太空曠了』指環也寫道。
「似乎有一道門。」
索倫湊近去瞧,符文變得明亮幾分,驅散陰影。『沒有門』
尤利爾不知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他敢肯定,視線所及的只有牆面,桌布花紋流暢地銜接了天花板。然而閉上眼睛,他卻能看到一扇紅色的門。
『看來你察覺到了什麼』
「後面通往什麼地方?」學徒問。
『我不知道。我沒來過這裡。比起鍊金物品,也許你的感覺更可靠罷』
「我不想進去。」真是怪事。在無數次未來的夢裡,尤利爾都沒有進去過。「先知大人……不在裡面。」
『讓我猜猜,又是憑感覺?沒證據,是不是』
「我開啟過它。」尤利爾自語,「我肯定會那麼做,即便我不想。可我為什麼又會站在門前?」
『胡說什麼,小子』
學徒閉上眼睛,去摸門把手。卡察一聲響。
無邊無際紅色的海浪向他湧來。
……
「尤利爾先生?」一個陌生人站在眼前,挎一隻皮包。
學徒差點一個踉蹌。水中的失重感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腳踏實地。大地和陽光,還有院子和家門。
他低頭瞄一眼自己。制服、帽子、徽章和手杖一應俱全,正是參加宴會的裝扮。
記憶浮上腦海。「是邀請函吧。」他伸過手,「現在幾點?」
「六點十分。火種儀式是九點半開始。」郵差遞出信,「很抱歉這麼早打擾,但我得走了。」
「耽誤你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