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拉森已開啟了門鎖。“還是等先知大人為你解答罷。喏,這是星之隙,交給你的導師。當然,你也可以留著它玩會兒。只是千萬別把它帶進遠光之港!有人幹過這種事。”
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應當是小獅子羅瑪。“為什麼?”
“很簡單的道理,把鑰匙放在門後,門就無法再開啟。”遠光之港是星之隙的另一道門。“矩梯陣列會變成迴環,沒人進得去。”
他把鑰匙遞給學徒。“我不進去。你離開時記得鎖門。我想,你很清楚如果有人打擾統領,他會怎麼做。”
“一清二楚。”學徒保證。拉森點點頭,他掏出筆記本看了一眼,隨後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會議廳。
尤利爾開啟門。
他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去。因為使者就站在門後。想必他也將我們的對話收入耳中了,學徒不禁咳嗽。“呃,你的傷好了?”
“神秘度落差。不是受傷。”
“那是什麼?”
“你非要知道?”喬伊皺眉。“準確來說,是魔力和火種失去同調,控制不連貫。”聽起來有點像順拐。“就這回事。”
他根本沒說明白,尤利爾只好自己觀察。但喬伊看上去完好無損,他也不敢真讓對方走兩步再瞧。疑問在肚子裡打轉,尤利爾張嘴想說什麼。
使者示意他先閉嘴。“你才回來。”
“伊士曼的矩梯穿梭站不能直達浮雲之城,我只好到其他國家中轉,才會……”
“到贊格威爾?”
即便他說安託羅斯,尤利爾也不會如此震驚。畢竟,蓋亞教會的動盪風聞早已傳遍了神秘領域,而聖堂和占星師的短暫合作如今還是秘密。尤利爾只在夢中對導師坦白過。“你知道?可梅布林女士說……?”
“我醒了。但她攪亂了夢境。”使者告訴他,“你們竟在夢裡趕時間?”
“差不多罷。”看來梅布林女士只是想加速夢境,才會讓我把喬伊當成潛意識的幻影……“有人在夢裡追殺我們。”尤利爾回答。
“她撒了謊。”使者強調。
“我以為你更關心她撒謊的原因。”
“一個謊言是更多謊言的開始,離她遠點有好處。”
尤利爾早知道,他與梅布林·瑪格德琳彼此素無好感。說到底,世界上沒有哪個幸運兒被他認為是我在接近時會有好處的。“我能站在這裡,多虧了梅布林女士和她的旅伴。”他指出。
“全諾克斯你能遇到危險,多虧了安託羅斯和法則巫師。我不記得有人派你到寂靜學派去。”
“這是我對瑪奈的承諾。”
“承諾比性命更有分量,是嗎?”
尤利爾沒法分辨。他當然在乎自己的小命,而那些承諾更大程度上也只是義憤之詞。說到底,我不過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自以為能改變世界。
但恐懼是真實的。在去往安託羅斯前,他並非不知曉此行風險。當時支援他的使命感和正義感,如今回想起來,只教學徒難以啟齒,可怪就怪在他至今仍不怎麼後悔。也許他們做不到什麼,尤利爾心想,但絕不能什麼都不做。
這意味著我選擇了前者嗎?他不敢肯定。“那對你而言,銀歌騎士的承諾和帕爾蘇爾的性命,又該怎麼衡量?”
“……”
一陣凝固的沉默。話一出口,學徒已經察覺到不妙。我不該問這個,尤利爾不安地想。此刻提起夢中經歷再愚蠢不過!然而後悔也晚了。
“你問過我了,就在夢中。”使者的目光教人難以承受,“聖經編織夢境,你不請自來,甚至擅自改動。你看見的是你希望看見的東西,所以才會追問當年的真相。”
“美夢好過噩夢。”學徒低聲說。
“卻什麼也改變不了。事實如此。我拋棄了一切。這就是我站在這兒的原因。”喬伊告訴他,“但你不必參考我的做法。”
他和夢中的自己相去甚遠。在過去的喬伊身上,尤利爾很難發覺他對奧雷尼亞帝國有認同感,直到麥克亞當確認他改變了信仰。而在白之使身上,他對高塔的責任感卻毋庸置疑。一千年的時光中,或許使者也難免被世事改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