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漆黑 為何愛誰心都空蕩蕩
週末一個寧靜的午後, 屋內窗簾半敞,日光和煦, 楚歸棲躺在床上被人抱著,趁對方午休睡著時悄眯眯睜開眼睛。
自窗臺而來的陽光被男人的後背擋了大半,還有幾分擦過那人肩膀,蜜一樣滴在他面板白細的臉頰和漆黑的睫上,輕輕一眨眼,如同片片金箔紙灑落在黑石礁上。
他看著男人淺眠時的臉,歪了歪頭,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
楚歸棲感覺這種事很神奇,就是殷時序好像總能在睡眠中感知到他是睡著還是醒著, 如果是後者,就會在某一時刻睜開眼睛, 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他的視線。
明明他沒有動。
殷時序的眼中帶著幾分懶散的睡意, 輕緩地吸了一口氣, 將他往懷中摟了摟, 手指順撫他柔軟的頭發, 嗓音喑啞又溫柔, “睡不著麼?”
楚歸棲搖搖頭, 親了親他的下巴, “爸爸、爸爸……”
“今天怎麼這麼有精神。”
“因為陳柯不在家,我就有點難過, 但是幸好你在家陪我, 我就開心。”
楚歸棲的額頭貼在他的鎖骨上, 摟抱著他的腰,小狗一樣低低嗅他身上的氣味。
殷時序坐起身倚著床頭,那人就也跟著跪坐起來, 發頂搓得有些亂,半翹起幾小縷呆毛——
其實他在人身邊睡覺的時候一點也不老實,這就是殷時序總會中途醒來的原因。
楚歸棲自以為自己一動不動乖巧得很,事實上一會兒動動胳膊,一會兒動動腿,無聊的時候抓抓頭發,睜著眼睛直直盯著人的臉看,視線明顯如有實質,恨不得把人戳出個洞來。
他就是想讓人醒來陪他玩,但是良心又想讓對方睡個好覺。
小時候的楚歸棲更過分,殷時序這種生活作息極其自律且從不熬夜的人,幾乎每中午都會午休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左右,在家時就會摟著楚歸棲一起睡,結果那小孩趁他睡著後“偷偷”從懷裡鑽出來,再“偷偷”給他加蓋一層被子,在他身體兩側跨過來跨過去地走。
殷時序每每睜開眼,眸中盡是無奈。
小小的楚歸棲就不明白了,我也沒踩到小叔叔呀,怎麼就醒了呢,我可沒想打擾他睡覺,是他自己醒過來的,那正好可以和我玩了。
這幾年也沒有變過多少。
他坐在男人的腿上,殷時序倚著床頭,楚歸棲就倚著他,那人捏著他後頸將他的腦袋從懷中撈出來,垂眸與那雙漆黑又無辜的眼睛對視幾秒,微微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
楚歸棲喜歡接吻,也很喜歡被親那裡,柔軟的唇攜著一種溫度隔著面板貼上他的額骨,心底總會升起奇異的滿足感,他感覺自己的額頭眉心中那塊骨頭天生就是要依附著什麼東西,比如子宮、羊水、唇和胸膛。
愛和慾望不過是一個眉心到嘴唇的距離,大多數時候它們是共通的,小叔叔不會捨得只親吻他的眉心,他的手被對方包入掌心裡,呼吸隨著黏膩纏綿的接吻而逐漸錯亂。
殷時序在他喘不上氣來時微微分開,低聲道,“棲棲,把頸圈摘了吧。”
楚歸棲的眼尾染上一抹潮濕的紅,呆滯地眨了眨眼。
“不是說當著人的面、不能摘麼?”
這句話幾乎像個指令一般,跟著他好幾年,現在突然從那人口中聽到了相反的話,一時沒緩過神來。
“當著除我以外的人,不能摘。”男人看了一眼他一直掛在床頭櫃上的晴天娃娃鑰匙扣,又神色柔和地看向他,“你覺得我是誰?”
你覺得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