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開始西下,農夫們開始荷鋤而歸,遠處又有著炊煙裊裊升起。
好一派昂然悠閒,和睦的農家樂景。
鄭太爽悵然了良久,方才開口道:“阿冷啊!你觀這世道如何?”
張冷不由得沉默了,也一下變得悵然了起來,靜靜地驅趕著牛車去。
“你真當這肥地術,只有山君一家可以施展的嗎?別的神只沒有此能?簡直就是滑天之大稽了!”
“為什麼別的神只不表露出來?不是不能啊,而是不願也。”
“一畝地的增肥,就得一萬香火錢。若是每個神只都這般許願,那麼萬民上奉的香火錢,又能剩下多少呢?”
“小賺不賠,祂們會肯幹?”
鄭太爽冷笑了起來,憤憤地道。
他這一刻就彷彿是個老憤青,逮住著一個不平之事,極力地抨擊一二。
張冷苦笑了一聲,不好插話啊。
有些事情,老師說了沒事,但是他一說出口來,那就是大禍了。
傳到有心人的耳中,少不得是要連累自己的族人,畢竟他只是大儒的一個弟子罷了,本身卻不是大儒啊!
看著弟子不說話,鄭太爽又是一片的悵然了,心裡頭覺得憋得難受。
“這世上不少的神只,生前可皆是豪傑成就的啊!怎麼化身神只後,卻又是如此的不堪了呢?實在是,實在是……”
鄭太爽捏緊了拳頭,有些說不出話。
“老師,時間在變,歲月也在變,為什麼思想不能隨之跟著改變呢?”
張冷苦笑了一聲,小心地開口勸道。
這世上,誰又能是容易的?
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考量,憑著一腔熱血,永遠奮鬥下去的人,終歸是十分稀少,更多的是俗人罷了。
“祂們這些神只當中,不少可是我儒門的先賢啊!可是現在卻成了什麼樣?”
“個個都似充滿著銅臭的商賈,斤斤計較著每一絲的香火錢得失,貪婪的胃口永遠無法得到滿足,對著權貴卑躬屈膝!”
“這等的蛀蟲,有何理由,竊據著如此的神位了呢?”
鄭太爽一下被激怒了,狠狠地盯著張冷來看,冷笑不已地道。
張冷嚇得不敢再開口了,老老實實地趕著他的牛車去。
鄭太爽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對自己的學生來說,實在是太嚴重了些,也太苛刻了一些,便又沉默了下來。
他想到了自己,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胸懷著為萬民請命的志向,可是現實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早已磨掉他的驕傲。
自己一生不致仕,只願意當一個教書育人的處士,又何曾不是一種逃避呢?
“阿冷,老師是不是很沒用?雖然教徒著述,很是風光!可是我讀的書,卻是救不了這天下的萬民!”
他苦笑了一聲,繼而問道。
“老師,您不要這樣說。您的學問,我們都是十分的佩服!”
張冷不由得慌了,趕緊勸道。
他真害怕老師一時想不開,一個勁地鑽進牛角尖裡面去。
“阿冷,你不必再說了!我這只是人老了之後,多了一些牢騷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