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蘇元曜伺候得他十分滿意，鬼之始祖隨心所欲慣了，除了要在用於偽裝的人類跟前虛應故事外，他從不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
“所以說，”人類青年側身，一隻手撐著自己下巴，另一隻手繼續撫過惡鬼尖銳的指甲，“您以後有什麼打算？”
無慘略想了想，腦海裡當即浮現出一個赤發馬尾的身影，他黑下臉，神情再次不悅起來。
“你跟那個繼國緣一到底是怎麼回事？”老闆隱隱露出尖牙，神色不善，“我可是差一點就喪命——”
“我知道，我剛剛看到了，”蘇元曜打了個哈欠，意有所指地撫上另一人身體上隱隱浮現出的橫七豎八的傷痕，“您居然還能撿回一條命，我可沒見過哪個能在他的刀底下逃走的。”
鬼舞辻無慘噎了一下，只瞪著人類不說話。
蘇元曜單手託著下巴，懶洋洋地笑起來：“我在他那裡的面子比您想象中大一點啦——來之前我們就說好了，我保證盯著您不搞事，他保證看見您不動手。”
老闆怒極反笑：“誰要這種保證！誰會去見那個人類！”
“您不想見就不見吧，又沒有什麼一定要湊到一起的理由，”蘇元曜歪了歪頭，神情帶著一點促狹，“只是黑死牟閣下要見他弟弟，您可沒什麼理由阻止。”
老闆又噎了一下，只感覺牙齒越來越癢。
這些下屬一個比一個不省心！鬼之始祖憤憤不平地如此想道。
“而且我也說了，您能搞出什麼事呢？”蘇元曜湊近了一點，開始把玩男人捲曲的額發，動作姿態都很親暱。
“緣一現在砍的可都是些動輒毀天滅地的玩意兒…您排不上號的，嚴格來說我拿地獄的單程票都比你快呢，”他嘴裡嘖嘖有聲，“您還真是老實。”
鬼舞辻無慘大約是平生頭一回收到這種評價，他半覷著眼，連自己正在生氣這事都快忘了，只發自內心問出一句：
“不是，繼國緣一他憑什麼不砍你？”
他在那片湖水裡看得很清楚，自己殺的人還頂不上蘇元曜殺的一個零頭。
自己被砍得七零八落，憑什麼蘇元曜這家夥就能逃過這一遭？這事還帶玩雙標的嗎？
“要是他早出生個六百年，我們又在這片地界兒撞上的話，這事還真不好說。”
人類青年又打了個哈欠。
“但光用刀子砍是砍不死心魔的，我佈置的複活後手比懷遠還多，修煉到現在這個地步，不要說只剩下一點血肉了，就是隻剩下一個念頭、一點情緒，心魔都能在藏了這些後手的地方複活…”
“蘇元曜，”鬼舞辻無慘真情實意說道，“跟我比起來，你才算是那個鬼啊。”
修士似乎認為這是個誇贊，他含笑看他一眼，繼續把玩手上的黑發。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鬼之始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精神猛然一振：“不過現在，終於可以幹掉鬼殺隊那幫渣滓——”
“那樣緣一就會對您動手了，”人類輕笑起來，“別有僥幸心理，就算我替您隱瞞，他也看得出來。”
無慘再次哽住，蘇元曜看了看他，竟然擺出一副上課的姿態。
“從見面那天我就想說，您對鬼殺隊採取的策略很不正確，”他豎起一根手指，“他們自個兒那套選拔制度已經夠蠢的了，可您居然跟他們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