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動不動,像雕像似的等了一會兒,林真真才踩著木樓梯嘎吱嘎吱地走下來。
看見江川的一剎那,她腳步一頓,倚著樓梯扶手站在樓梯的下半段,看過來的目光算不上友善:“你來就算了,把他帶過來幹什麼。”
前半句一出口,江川的眼角就抽了抽。方清珏卻沒什麼反應,聽見後半句才凝了凝眉,嗤笑道:“要不是你空口白牙汙衊人,真當誰願意過來呢?”
“我汙衊誰了?”
“你自己心裡清楚。”
聞言,林真真臉色一變,“我怎麼會有你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
若是沒看見那段監控影片,她這樣的反應確實會迷惑住方清珏,或者說,會徹底堵住他想質問的心。
可如今他不僅看見了,甚至知道的更多,更詳細,便愈發覺得林真真虛偽,虛偽得令人作嘔。
“我不是你用來設計方一航和林深斷絕往來的籌碼嗎?什麼時候變成你兒子了?”
這話一出口,林真真的臉上便閃過一絲不快之色,待一句話說完,她已氣惱地沖到面前,抬手就要甩方清珏耳光。
但這一巴掌沒能落下去,方清珏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很是嘲諷:“你是不是忘了這裡是澳洲,家暴是犯法的。”
林真真驚訝地睜大了眼,隨即就臉色一沉,用力抽回了手,“好啊,真是翅膀硬了,都欺負到自己媽頭上了。”
“怎麼,心虛了?”
方清珏坐在沙發上,微仰著頭,用眼尾斜睨著她。那眼神太有穿透力,彷彿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俯視過來的,以至於林真真有一瞬間恍惚,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變矮了。
這讓她有點恐慌,“你這是什麼態度!有人給你撐腰就敢這麼和我說話?”
“林姨——”江川聲音微沉。
“誰是你姨?”林真真順勢把氣都撒到了江川身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到底為什麼接近方程,是不是因為他不喜歡男人才跑去蠱惑他弟弟?”
廚房傳來碗碟磕撞的叮咣聲,聲音不大,她卻立即收了聲。下一秒,roero開啟廚房的門,一臉尷尬地走出來:“真姐,飯做好了哈,我先去上課。”
說完不等林真真回話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玄關,匆匆換上鞋離開了。
roero一走,林真真便徹底沒有了顧及,說話愈發地刻薄:“世界上男人那麼多,你幹嘛專盯姓方的。如果方程也喜歡男人,你是不是還得在他們兄弟之間左右搖擺難以取捨啊?”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難聽了。江川鮮少地繃直了唇線:“您這話不光侮辱了我,也貶低了方程。”
“你當誰都是方一航?”方清珏與他同時開口。
林真真斜斜地掃了一眼江川:“沒準還趕不上方一航呢。”
“媽,你這話過了。”
玄關處傳來略顯不耐煩的聲音,三個人一同看過去,見方程穿著一身黑灰色的高定西裝站在門口,隨手將鑰匙拋在玄關櫃上,砸出咚地一聲重響。
林真真一看見他,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不是鬧著離家出走麼,還知道回來?”
方清珏:“我讓他回來的。”
方程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前,坐下來,目光短暫地與江川交彙了一秒。林真真則雙手抱胸地站在對面,一臉防備:“你讓你哥回來幹什麼?”
“幹什麼……”方清珏向後倚著沙發,右腿抬起來壓在左腿上,擺出一個略顯放鬆的姿勢,“來聊聊你到底是怎麼摔下去的。”
林真真沒說話,而是先瞥了一眼方程。方程自打進屋就說了一句話,坐下來後便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完全沒有搭腔的意思。
她不由得擰起了眉:“你還有完沒完?非得挑唆得你哥跟我決裂你才滿意?!”
方清珏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聽罷就從斜挎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列印材料,一張張平鋪在茶幾上,聲音不疾不徐:“這是你摔倒在酒店門口的監控錄影,我一幀一幀地列印出來了。”
監控畫面如同定格的鏡頭,將事情真相呈現得無比清楚,林真真只掃了一眼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方程面色詫然,連江川都倍感意外地看了過來,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留情面。
“你汙衊江川這麼多年,難道不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