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投影

沐兌璣拜別宣先生,出了門就奔回院裡找了面鏡子看先生送的空遊。

空遊在先生手上是一小團雲彩,摁在了耳垂上卻變成了耳夾。小小個的雲頭在耳郭中部固定,雲身繞著耳郭垂逸而下,雲尾在耳垂處結成了一個更小一號的鏤空雲頭。空遊通體玉白,雲間纏有極細金線,靠近端詳若有游魚曳尾雲中。鏤空雲頭間嵌有一珠,珠中有一‘璣’字。

“先生不愧是先生,送的禮物實用又好看!”接下來的幾天沐兌璣恨不得試試梗著脖子把空遊‘無意’間懟到他所遇見的每一個人眼前好好誇耀一番。

經先生開解,沐兌璣暫時把夢境拋到腦後,好好修煉把肉體打磨得更上一層樓,就等老爹回來讓他帶著自己去交界裡看看窫窳了。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在沐兌璣按部就班的上課,修習中,終於等來了有著諸如慎兇域議會議員、臨淵城城主、芥愚境大能、沐家家主、雕虎元帥、嘯風虎等多個頭銜的那個男人,回來了!

大軍一出交界,沐佔玄立刻縮地成寸跑回府裡,抱起收到訊息就等在府裡的易夫人就一頓貼貼,在隨後趕回來的兄姊倆譴責的目光下才放下易夫人,開始說起這次巡邏交界的情況。

交界,顧名思義是指兌澤界與邪魔相交的地界。雖說大能們將邪魔封印進交界,但是邪魔大能們拼了老命垂死之際透過改寫大陣,打亂交界內的空間排布、錯雜四時序列、混淆常世法則來保有弱小族人們的生存,使之在交界裡繁衍生息。

見此情形,大能們也熄了趕盡殺絕的心思。一番查探後,反而發現因為交界裡什麼極端環境都有,靈氣濃度也挺高,各種奇花異草神株仙葩都催生了出來,更關鍵的是裡面的邪魔們對現在修邪門的人來說可謂渾身是寶,發展好了可是一塊可持續發展的好地界!

於是按摸索出來的大致規律將交界劃分為三重,一重為欲,亂人心志;二重為色,壞人骨肉;三重為無色,混人認知。三重又按難易程度分為二十八天。

高收入伴隨而來的是高風險,以防邪魔大規模出界,人們就組織齊了巡邏隊定期清掃交界外圍。而這次沐家主就是閒的無聊,存著歷練樞璇兄姊的心思帶隊進了交界外圍更深一些的地方。

“這次軍隊最遠到了色界,倒是見到了不少以往無色界才有的厭獸。”沐家主坐在椅子上,握著易夫人的手黏黏糊糊的說著:“都好似是被更裡頭不得了的厭獸給驚了出來,不過倒是便宜了我們,在裡面撈了不少好東西出來,我已將一些寶貝差人送去煉製,阿宓一定會喜歡的!”

“要不是這次是隨軍,我還想更深入些探探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可惜除了我竟無一人可以前去查探,”沐家主的嘴唇耷拉了下來,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耷拉起了眉頭:“好可惜哦。”

“娘,別聽老爹撒嬌”大姐沐兌璇看著隔了一張桌子都恨不得黏在易夫人身上的沐家主,牙酸道:“最後不聽桑軍師勸硬是拔了軍師滿頭葉子開去看情況的不是他一樣!”桑軍師頭上的葉子拔下來可以將周遭環境反饋回本體,還能透過意念遙感,透過桑軍師眼睛投射出來。老爹將軍師神經扯出來按在操作板上操縱葉子在混亂的獸群間穿梭漂移開心的大呼小叫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沐兌樞看了一眼妹妹,將喉嚨裡“你是沒搶到操作板才這麼生氣的是吧是吧”的吐槽給嚥了回去,看著已經拌起嘴的父女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母親,嘆了口氣一邊心裡想著“這家裡是隻有我一個正常人了是吧是吧”一邊打了個響指把窗簾拉上,從納戒把桑軍師給的的眼球狀存放器‘瞳珠’開啟,對著牆壁放起了重播。

一開始,伴隨著沐佔玄的“哦吼”聲,上千片葉子衝出了營地,將整片區域的情況盡收眼底:蟲魚鳥獸鱗羽皮毛井然有序,向著一個方向一齊向前飛奔。葉子辨別了一下方向,隨即在上空呈天女散花之勢向著騷動的來源分散飛去,葉子們乘著風穿過水母一樣蛹動的雲朵,翻過飛行厭獸們的各色翅膀,無數顏色嗖的拉成一條長線從眼前飈過腦後。在因老爹甩著掛著妹妹的小腿導致失誤而不斷損兵折將中,殘存的葉子們歷經艱險終於抵達了這一場小小騷動的源頭。

只見到一條像風中絲綢一樣輕盈且不知始終的河流蜿蜒流動。明明在地上左右舞動,可在虛實之間顯露出的是比深淵還要深邃的暗色。而在這條奇異的河流之中,一條人面蛇身的龐然大物抽搐著軀體在捲起的波濤中發出人耳所能接收頻率之外的銳利尖嚎。

很不幸的是,葉子剛好可以接收到這種尖叫聲;更不幸的是,轉播的葉子忠實的將這種尖叫轉成了人耳可以接收到的頻率並完美播放了出來!

於是差點被震傻的易夫人和不知什麼時候溜進來的沐兌璣不可置信的看著早就塞上了耳塞排排坐著遠遠的父子女爹兄姊三人!

沐兌璣不可置信的不是老爹他們拖人下水的行徑,而是投影上那眼熟無比的窫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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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打斷了正欲發作的易夫人,指著因為葉子過載而結束探查使命而結束重播的‘瞳目’交道:“爹!這厭獸你們是哪裡見著的?!”

沐家主熟練的撫著易夫人的背讓她消消氣,看見自家小兒子的臉色才發覺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哦?小三兒你認得此獸?”沐家主稱呼人一般帶著‘阿’字以表親密,如易夫人的阿宓、兄長的阿樞、姐姐的阿璇。但是叫阿璣吧總感覺有些怪怪的,於是就按排行叫沐兌璣“小三兒”,併成功的帶偏了沐兌璣所有認識的人,令沐兌璣頗為無力。

於是沐兌璣又將那一場夢、一個故事、一個猜想以及先生的建議都說了出來,但是隱去了頭痛欲裂那一段。原本以為事情沒那麼嚴重的易夫人聽了一遍加長完整版的故事,聯絡上剛剛的投影才發覺事情有些大條,“怎會這樣?”但是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丈夫“沐哥,你可知這可是怎麼一回事?”

收到妻子溼漉漉的求助的眼神,沐家主不自覺的挺起了胸膛,開始試圖分析!分析中,分析失敗!

“阿州說的不錯,既然不知怎麼一回事那就直接去看看就好了!”宣先生大名宣雲州。“恰好小三兒你脫胎在即,那便趁著這幾日和阿州帶上你再去看看!”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用怕,”沐老爹大力拍拍沐小三的肩膀,有如大風過境的蒼茫氣息給人帶來了極為堅實的安全感。

“天塌下來,有你老爹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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