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中消失。
夜色深重。
墨離衍終於停下來手中的事務,他將那捲宗放在了桌面上,白皙手指輕輕按了按眉心,若有所思的。
有風從半開的窗欞中鑽了進來,翻開了卷宗上的畫面,露出上面的一個名字。
孫允。
黑暗侵蝕著書房的光束,燈盞安靜的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年輕皇子側顏籠罩在昏暗中,忽明忽滅。
忽然聞到了什麼飄散在空氣中略微甜膩的味道,他尋著瞥了過去。
只見那玫瑰酥一直被放在書桌的一個角落,做工精細又小巧。
墨離衍僅僅只是平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沒有任何的觸動,因為那飄散在空氣中的屬於玫瑰酥糕點的馥郁香氣,他眼底劃過了一抹稍縱即逝的厭惡,很淡,卻又真實存在。
目光薄涼的,不以為意的,他說:“把它扔了。”
說完之後,
墨離衍沒有再理會那玫瑰酥。
初七應聲。
直到玫瑰酥的氣味緩緩消散在空氣中,墨離衍才滿意,平靜如水的看著那捲宗上的資訊。
一季夏風輕送花舞,落英繽紛,轉眼間好些天已經過去。
墨離衍從晨曦剛亮時就被召進了皇宮,還是皇上的單獨召見。
墨擎蒼一直把他在皇宮中留到了暮色四合的時候,天際邊那已然黯淡的夕陽餘暉彷彿隨時都會消散於天地間,然後換上夜晚躍然而上。
而等墨離衍可以從皇宮中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長長的宮道上,年輕皇子一路走過,身影籠罩在夜色中,挺直又孤傲。
當墨離衍從皇宮出來的時候,並不出乎意外的,看到了那停在朱漆大門外的一隊軍馬。
墨離衍接下了一個密旨。
是墨擎蒼特意安排給他的任務,追捕關於一位近日越獄潛逃已經離開了京城的天牢關押重犯,要在罪犯生命無損的情況下押送回京城。
且不容遲疑,立即行動。
這一個密令,要求在翌日天亮前將罪犯帶回,墨離衍也並沒有什麼時間再顧忌其他什麼。
這一隊兵馬,人數並不多,其中的將領包括了魏行烈,他站在馬旁,看到墨離衍出來,恭敬叫了聲:“瑾王。”
墨離衍很淡的嗯了一聲,他看了一眼逐漸下沉的夜色,眸色略微深了許些。
他不感覺這樣的密令是什麼好事,
墨擎蒼想要殺死他這個礙眼的存在,給墨燁磊鋪路已經並非朝夕的事情,這一次出城,也不見得真有墨擎蒼說的那樣簡單。
墨離衍平靜地想著,內心沒有半分波瀾,直接幹練又利落的翻身上馬,嵌著淡金紋路的黑色衣袂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凜冽的弧度,他勒著韁繩,薄唇輕啟,冷淡又矜貴的下令,不緊不慢的:“出城。”
說完之後,
墨離衍沒有任何的猶豫,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這一隊士兵都知道是什麼樣的任務,所以聽到瑾王下令之後,就紛紛駕馬而去。
密令在前,
墨離衍垂眸間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他神情冷峻,下頜弧線繃得凌冽,望著那逐漸露出了一角的月色,散發出冷白的月光來,輕攏住了這樣一座繁華的楚國京都。
年輕皇子手上攥著韁繩的力道一緊,因為用力指關節泛起了蒼白的色澤,眸色愈發幽深沉墜,氣場也顯得有些陰冷,透出了絕對的戾氣。
他並沒有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每月的十五。
也是那個人蠱毒發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