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生?”明思驚住了,算算時辰,這都要一日了。
“據說魯王妃胎大難産,用了催産藥,有血崩之態。”說這話時,裴長淵稍微收緊了胳膊,昨夜之事,仍舊後怕。
産育的婦人,最怕的就是血崩。
明思亦是吸了口涼氣,輕聲問道:“殿下,若難兩全,是保母親還是保孩子?”
說起這個,裴長淵就想起了昨夜的事,秋後算賬道:“你和皇姐說什麼保孩子的糊塗話,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孩子沒了母親,活著也是艱難。”
明思略有些心虛,她知道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那樣說,無非是想讓太子心疼。
“殿下不會看顧孩子嗎?為何會活的艱難?”明思偏頭看他,眼裡似有幽怨。
“我做的再好,也無法彌補母親的缺憾,往後不許再說那樣的話。”裴長淵告誡她,兩人往後還會有孩子,這種保孩子的話,他並不想聽見第二次。
“可我聽說宮裡有不成文的規矩,若發生意外,都是保皇嗣為先。”早先範嬤嬤就和她說過了,因為皇嗣金貴,妃嬪卻可源源不斷。
裴長淵自然聽過,卻並不在意,“那不是我的規矩,我的規矩是,無論何時,你先保全自身。”
經歷過她生死一線,這話說得越發堅定。
這話直擊明思的胸腔,像是一盆濃醋,把心髒泡軟了,想來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子不會為這句話而心動。
明思回身抱緊太子,“殿下,您真好。”
父親也曾說過要她先保全自身,太子對她的情意,能有一日比得上父親深厚嗎?
裴長淵摟住她,兩人緊緊相擁時,才覺得那顆心是被填滿的,他用下頜蹭了蹭明思的耳朵,“換個稱呼吧。”
明思不解抬頭望他。
裴長淵:“我表字呈則。”
明思訝然,太子表字,只有皇上皇後才能喚吧,她若是喚了,豈非大不敬?
她不說話,裴長淵挑了挑眉,“怎麼?”
明思張了張嘴,想說如此不妥,可她又咽了下去,露出笑來,“呈則。”
外邊自是不妥,但這是閨房之中,只當情趣罷了。
“嗯。”裴長淵滿足了,親了親她的唇角。
自母後仙逝,獨有父皇與皇姐會這般喚他,但皇姐即將離京,好在,如今又多了一個人。
明思睡前,乳母將孩子抱了過來。
才出生一日,已經睜開了眼,一雙大眼睛黑黢黢的,似晶瑩的紫葡萄。
明思抱著他,裴長淵伸了一隻手託著襁褓,“他的眼睛很漂亮。”
“公主說像殿……”明思頓了頓,笑著說,“公主說像你。”
既太子都不介懷尊卑,她又何必堅持,倒累著自個。
少了尊稱,顯得兩人愈加親近,“皇姐說像我,舅母說像你,她們還不是哄著咱倆高興,像你好,長大是個俊俏的小郎君。”
“呈則亦是龍章鳳姿,咱們的孩子定然俊俏。”明思自誇道。
“對了,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因著是皇家,明思知道自己沒有給孩子取名的機會,索性也沒想。
裴長淵用指背蹭了蹭孩子的耳朵,“這是皇長孫,父皇說他來取。”
能得皇上親自賜名,也是一種榮耀,明思哪會拒絕。
明思晃了晃襁褓,逗著孩子,“那給他取個小字吧?”
裴長淵沉思片刻,“他生於歲旦,正月初一,便叫元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