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拙堂尤其是,馮忠時時刻刻提著心,一邊顧忌著太子這邊,一邊還要照看明良媛,恨不得把自己劈開來用。
大年下的,馮忠實在笑不出來。
“風荷苑可好?”太子殿下面上亦是沒有任何喜意。
“回殿下,一切都好,柳太醫今日當差,守著呢。”類似的話,馮忠不知回了多少遍,太子殿下分明惦記著,可又反常的不去風荷苑探望,他也是弄不明白。
裴長淵點點頭,“去宮宴吧。”
除夕夜宴和往常一樣熱鬧,歌舞不休,這種場合,太子妃的“病”終於痊癒,坐在了太子身側。
只不過太子滿臉肅容,格外冷峻,太子妃心裡犯怵,並不敢搭話,兩人本是夫妻,卻如同陌生人一般坐著。
除去給皇上皇後敬酒賀歲時,裴長淵就沒笑過,酒倒是連著喝了好幾杯,朝臣們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地納悶,太子殿下這是為了何事“借酒澆愁”呢?
馮忠候在太子後邊,想勸,又不敢勸,他是最清楚殿下為何發愁的。
感情這東西,真折磨人啊。
誰能想到太子殿下,也會有為美人折腰的一天。
就在馮忠想七想八時,一個小太監在側門沖他招手,馮忠認出了那是風荷苑的小陶子,悄悄走了過去。
只聽了小陶子一句話,馮忠連忙回到太子身側,“殿下。”
“何事?”裴長淵手中是剛倒滿的酒杯。
馮忠急道:“明良媛發動了!”
“哐當——”滿杯的酒盡數灑在桌案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裴長淵面色驟變,“不是還有七八日嗎?”
“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奴婢去風荷苑瞧瞧?”馮忠想著宮宴還未散,太子離去不妥,不如他去瞧瞧。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太子猛地起身,疾步離去,驚得眾人紛紛扭頭。
太子妃心中暗暗得意,明思早産了,就不信她這次還不死!
馮忠可顧不上太子妃想什麼,趕忙去向皇上皇後告罪,然後追去了風荷苑。
“啊——”裴長淵才進風荷苑,就聽見了明思痛苦而壓抑的喊聲,頓時抿緊了唇,心跳得要從嗓子眼裡出來。
“參見太子殿下!”院子裡的柳太醫等人紛紛行禮。
“免禮,”裴長淵大步走進去,“柳太醫,不是還沒到産期嗎?”
數九寒天的,柳太醫額頭卻冒了汗,“回殿下,許是近來娘娘鬱郁寡歡,情緒波動,提前發動了。”
“會有危險嗎?”裴長淵攥緊了拳頭。
柳太醫聲音在抖,“醫女與穩婆已經進去了,娘娘與皇嗣向來康健,照理來說提前幾日不礙事。”
“啊——”屋內又傳來明思的哭喊聲。
聲音並不大,卻夾雜著痛苦,落在裴長淵耳中猶如剜肉之痛。
她還懷著孩子,他卻令她鬱郁寡歡,身為孩子的父親,他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連看也沒來看過她一眼。
即便那夜她不曾回應他,他又何必與一個有著身孕的姑娘計較呢?
“若是她和孩子出事,你遲早要後悔。”
皇姐的話猶在耳邊,他後悔了,他已經後悔了。
裴長淵深吸了一口氣,冷聲下令,“去太醫院將所有當值太醫都請來,柳太醫,務必保全明良媛母子,孤重重有賞。”
“是,微臣一定竭盡全力。”即便沒賞,柳太醫也不敢大意。
裴長淵想進去瞧她一眼,卻被眾人攔住,此時寧國公主聞訊趕了過來。
“皇姐。”裴長淵看見她,好像看見了主心骨。
“你別急,提前幾日發動也不少見,”寧國公主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勉強維持著鎮定,“你是儲君,若是讓父皇知道只怕要不悅,我進去瞧瞧。”
産房血腥重,向來不讓男子踏入,更何況裴長淵是太子,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卻不能連累明思被父皇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