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太監端來圈椅,裴長淵沒心思坐。
太子妃姍姍來遲,向太子行了禮,正想問問明良媛的情況。
裴長淵皺著眉頭睨了她一眼,黑眸中像是藏著一頭猛獸,直盯得太子妃脊背發涼。
“退下,孤現在沒空看你在這做戲。”
明思突然發動,誰知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腳,東宮之中,有著最大嫌疑的不就是眼前之人,他的太子妃。
當務之急是明思平安生産,其他事,秋後再算賬。
太子妃悻悻離去,轉身啐了一口,盼著明思最好一屍兩命。
屋內的動靜時大時小,但關著門聽不清具體的,寧國公主從裡邊出來。
裴長淵迎了上去,“皇姐,如何了?”
寧國公主搖了搖頭,“看她的樣子不大好,還哭著求我,若是有萬一,讓你保孩子,還……”
寧國公主深吸了口氣,“還說讓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照拂她一雙弟妹。”
裴長淵挺拔的身形踉蹌了幾步,像隨風搖曳的竹影。
她寧願舍棄自身也要保下孩子,他居然質疑她不愛孩子?
愛屋及烏,她這般愛他們的孩子,怎可能對他沒有一絲的喜歡呢?
一個女人用命去為一個男人生孩子,這不是喜歡是什麼呢?
“不,皇姐,”裴長淵攥住寧國公主的手腕,嗓音啞得嚇人,“保她,我要她。”
“我不要孩子,我要她。”
他多麼期盼這個孩子,但為了明思,他寧願不要孩子。
無論是喜歡還是利用,他認了,只要她好好活著。
“唉,”寧國公主長嘆一聲,“我早說……”
早勸他別犟,現在知道苦楚了。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
“會沒事的,太醫們都在這呢,明良媛的懷相也好,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血腥氣從屋內逐漸蔓延到屋外,明思的哭喊時輕時重,宮人們進進出出,整個風荷苑陷入了一種既嘈雜又寂靜的詭異氛圍中。
寒風不斷拍擊眾人,馮忠勸了太子好幾次到廂房等待,他卻始終沒有挪動一步,站在屋子裡,吹得渾身冰涼。
馮忠只好命人擺了幾個炭盆在院子裡,起碼能暖和一點。
裴長淵一次次問太醫情況,寧國公主也進去數次,好在看起來兇險,穩婆說明思的胎位正,能順利生下來,只是需要點時間。
需要時間,那就等。
等到夜色濃稠,處處都是燃放焰火的動靜,裴長淵想起來去年除夕,明思撲在自己懷中,那般鮮活靈動。
不過一年而已,她躺在裡邊受産育之苦,而他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無往不利二十多年,身為萬人之上的儲君,裴長淵從未有過這般挫敗無力的時刻。
“咚——”
新歲已至,遠處傳來皇城的鐘聲。
“哇啊——”嬰孩嘹亮的啼哭聲響徹風荷苑。
範嬤嬤快步跑出來報喜,“恭喜殿下,明良媛誕育一子,母子平安!”
新年伊始,東宮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