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便讓銀燭把花搬下去一些。
“姐姐喜歡就留著,我沒事的。”文奉儀要攔銀燭,可說話間,又打了個噴嚏。
明思無奈道:“撤下去吧,我也看膩了。”
銀燭等人便開始搬花草。
文奉儀打了幾個噴嚏,也就沒再攔,拿出自己帶來的針線活,“姐姐您瞧,我做了兩件肚兜,還有虎頭鞋兔兒鞋,給姐姐的孩子準備的。”
“好細致的活。”明思拿過肚兜,上頭繡著福字紋,一藍一粉,這是兒女各準備了一件。
原本明思也要做,可太子說她有孕,刺繡容易傷眼,並且早就讓繡娘準備好了,用不著她做,也就沒動手。
如今想來,她這個娘親,做的遠不如太子這個父親。
眼看著都要生了,衣物、穩婆、乳母一件事都沒過目,無非是仗著太子寵她,對她上心罷了。
這就叫恃寵而驕吧。
“姐姐?”文奉儀喚了她幾聲。
明思回神,笑了笑,“繡的很漂亮,等孩子出生就給他用。”
“姐姐喜歡的話我再多做一些。”文奉儀顯然對得到了明思的贊揚很高興。
太子讓她來陪著明思,她也不大會說話,知道平南公是萬萬不能提的,因此做些小孩子的物件,讓明思想著孩子,振作一些。
文奉儀在風荷苑待了好一會,見明思面上有了些疲憊,才起身告辭。
明思讓綠夏把東西收起來,聊了會天,心情是好了些,不過坐的有些累了,想去床上躺會兒。
範嬤嬤突然走了進來,神色很是凝重,“主子,奴婢發現了些東西。”
明思心頭一沉,又坐回了榻上,“什麼事?”
銀燭急不可耐道:“奴婢把花草搬去院子裡,下臺階手滑了下,其中一盆梅花上蓋著的綠苔蘚不小心掉了下來,那花盆裡的泥土,被人動過手腳。”
“奴婢瞧過了,是致有孕之人早産之物,千防萬防,奴婢還是不曾防住,請主子責罰。”範嬤嬤跪了下來。
明思單手撐在案幾上,面上露出一絲冷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做得這樣細致,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什麼都注意到,起來吧。”
銀燭心疼地說:“他們就一定要置主子於死地嗎?步步緊逼,太可恨了!”
明思瞧著門邊的一盆君子蘭說:“宮中本就爾虞我詐,你死我活,我只要不死,他們就不會放棄。”
“主子,奴婢本不該僭越,可您再這樣消沉下去,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範嬤嬤早就想尋個機會勸明思了,“國公爺驟然出事,人人都說死在馬匪手中,您就不起疑嗎?”
“國公爺已被赦免,還是有人說他畏罪自戕,企圖抹黑國公爺的清譽,讓國公爺亡魂難安,致使小公子出事。”
“您有著身孕,日夜傷心,肚子裡的小主子也不好受,但凡退一步,您和小主子,宮外的小公子小小姐甚至範家,只怕都落不著好啊!”
“殿下是隱瞞了您,可錯的並非是殿下,是殺害國公爺的惡人,”範嬤嬤語重心長道,“您不能把殿下往外推。”
一連串的話每一句都像是刀子,把明思紮得鮮血淋漓,也讓明思愈發清醒。
她咬著唇,眼裡水光一片,“是我錯了。”
範嬤嬤用帕子為她拭淚,“奴婢看得出來,殿下不來風荷苑,您也不高興,何苦這樣互相折磨呢?反倒讓外人得意。”
“趁您還懷著孩子,您得想法子讓殿下重新回到風荷苑,您和孩子,都需要殿下。”範嬤嬤伺候明思一年,一年的主僕情誼,她是真在意明思,希望明思別因為一時想岔而走錯了路。
“主子,範嬤嬤說的對,”銀燭的眼淚流得比明思還要兇,“殿下還是在意您的,咱們還有機會。”
若不在意,馮忠就不會一日數次的過來問候了,從前主子和殿下和和美美,風荷苑上下都高興,這些日子,誰都過不好。
明思把眼淚擦淨,心裡已經有了成算,“範嬤嬤,我若想讓孩子提前幾日發動可以嗎?”
範嬤嬤沉思片刻說:“柳太醫說胎兒發育健全,您這些日子心緒不寧,本就有可能早産,風荷苑隨時待命,您打算哪日?”
明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一片清明,“除夕夜。”
年年除夕,本是闔家團圓,倍加歡慶的時節。
可今年,東宮卻一點新歲的喜意都察覺不到,雖也照舊張燈結彩,但因著主子心情不好,底下人不敢玩鬧,個個嚴肅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