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男不得入宮,明思想見到父親有些難,但讓父親看看孩子也是好的。
明思這話讓裴長淵喉頭生苦,他閉了閉眼,將眼裡的情緒壓了下去,語氣不改道:“屆時孤向父皇提一提。”
明知道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卻只能做個騙子,只盼著明思心情好些。
“謝殿下,殿下真好。”明思淺笑仰頭,在太子面頰上親了一口。
她笑得越開心,裴長淵心裡的擔子就越重,他開始害怕,害怕明思得知真相的那一日,若是能瞞她一輩子就好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
甚至半個月,他都沒能瞞住。
連著下了幾日雪,好不容易放了晴,明思看著外邊的太陽,想出去走走。
範嬤嬤憂心她出去聽見旁人嚼舌根,她從弟弟口中得知這事鬧得挺大,即便太子已下令東宮不得議論,可萬一有爛嘴巴的呢?
為了保險起見,範嬤嬤笑著說:“主子在風荷苑待膩了,不如去古拙堂玩會,殿下瞧見主子想必也歡喜。”
“也好,那嬤嬤讓人備輦吧。”明思單手撐著腰,她快生了,外邊閑逛是有些不安全,誰知道正賢堂會不會做手腳。
“哎,奴婢這就去。”範嬤嬤轉身鬆了口氣,古拙堂是殿下的地盤,想來不會有人亂說話。
但範嬤嬤沒想到會在半路上遇到楊奉儀。
以往楊奉儀遇見明思,只要能避開她都躲著,可今日楊奉儀卻好像專門等著明思一樣,特意上前來行禮,“妾身見過明良媛。”
“免禮。”明思瞧了眼楊奉儀,她穿的單薄,瘦了許多,再沒從前的囂張勁,明思隨口問了句,“楊奉儀這是打哪來?”
楊奉儀起身,抬眸盯著明思身上白狐裘,已不是去年的那件了,這般華貴之物,明思卻如家常便飯。
“妾身去給太子妃娘娘請安,”楊奉儀一張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還是娘娘命好,不必去請安,這般滋潤。”
範嬤嬤皺了皺眉,總覺得來者不善,插話道:“主子,外邊冷,咱們還是快些去古拙堂吧,若是凍著,太子殿下得心疼了。”
她特意提到太子殿下,本是想提醒楊奉儀,不要昏頭做些令太子不滿的事。
可是這話落在楊奉儀的耳中,卻覺得範嬤嬤是在故意炫耀明思的寵愛,畢竟滿東宮,只有明思可以隨意出入古拙堂。
這讓楊奉儀越發被怒火與嫉恨沖昏了頭,心裡燃燒起一股決絕,哪怕會被太子責罰,她也要拉著明思一起痛苦!
明思沒什麼心思和楊奉儀打交道,應了範嬤嬤的話,“那就走吧,天寒地凍,楊奉儀也早些回去。”
抬步輦的太監繼續前進,可還沒走兩步。
楊奉儀便高聲諷刺道:“明良媛真是做的好女兒,平南公頭七都過了,你倒是一點都不傷心。”
一句話,令所有人的心跳停頓了須臾。
明思心口猶如突然紮進了一把匕首,不斷地絞著,疼得她緊緊皺著眉頭,偏頭看向楊奉儀,質問道:“你說什麼?”
“楊奉儀,你別胡亂造謠!”範嬤嬤顧不得尊卑,開口怒斥。
看著明思驟變的臉色,楊奉儀終於體會到了一絲痛快,得意地抬著下巴說:“我說平南公死了,屍骨都寒了,你是個傻子,被所有人蒙在鼓裡!”
範嬤嬤嚇得腿軟,急忙吩咐小太監,“來人,楊奉儀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把她拖下去!”
“你們豈敢,我是太子奉儀!”楊奉儀掙紮著,還在說,“明思你就是個蠢貨,連自己父親死了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傻子唔……”
小陶子又急又氣,猛地把一條帕子塞進楊奉儀的嘴裡,堵住她的話,連著其他幾個太監,連拖帶拽快速把楊奉儀拉了下去。
楊奉儀走了,沒人再說話。
天地都靜了下來,這一片空氣仿若凝固,明思眼前一片花白,呼吸漸漸急促,楊奉儀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淩遲,一片片剜著她的心頭肉,鮮血淋漓。
她說父親死了?死了?
不可能!
範嬤嬤咬了咬牙,還想補救,“主子,您別聽楊奉儀的瘋話,沒有的事。”
可明思又不是傻子,她攥著步輦扶手,垂眸緊緊地盯著範嬤嬤,“你告訴我,到底是真是假?”
“是假的!”範嬤嬤一口咬定,“國公爺回了西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