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楊承徽發洩夠了,讓她滾,巧露才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躲到僻靜之地,偷偷抹眼淚。
可這一切,並沒有躲過藏在暗處的眼睛。
正賢堂,太子妃沐浴完,坐在梳妝臺前,宮人正在用幹巾帕為她擦拭頭發。
白嬤嬤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彎腰在太子妃身旁耳語了幾句。
太子妃嘴角微微上翹,從梳妝臺上拿過檀木梳子,“也是個可憐人,你讓人去給她送些藥吧,悄聲些,別驚動旁人。”
白嬤嬤奉承著,“娘娘英明,這往後,只怕楊承徽要對明良媛恨之入骨了。”
“這可不怪本宮,本宮已經幫了她,是她自個不爭氣,讓明思把太子截了去。”太子妃眼裡藏著譏諷。
別以為她不知道楊承徽日日來正賢堂是為了什麼,這麼想爭寵,卻又留不住人,無用至極。
白嬤嬤:“楊承徽家中也不是無名之輩,娘娘只等坐山觀虎鬥。”
太子妃樂得看好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明思不是愛爭寵,那就看她有多少本事。”
要論本事,明思自然是有的。
闔宮裡,也只有明思得了太子恩典,得以出宮跑馬。
即便是太子妃,入宮四年,也沒能出去一次,明思才入宮多久,居然能讓太子帶她出宮遊玩。
仲春將盡,草木蔓發,青山可望,百花爭豔。
皇家跑馬場一片盎然春意,明思換了身紅色窄袖收腰騎馬裝,婀娜腰肢被衣裳束緊,纖細如湖畔柳枝,單手可握。
滿頭青絲梳理整齊,不帶一絲飾品,翻身上馬,瞧著颯爽利落。
蔣陵原本安排了力氣大些的婢女,幫助明良媛上馬,誰知明良媛動作靈活,他才想起來太子所言,果真是西北馬背上長大的女子。
“殿下,可有彩頭?”明思手握韁繩,秀眉一挑,滿眼都寫著志在必得。
裴長淵身著黑色的騎馬裝,坐在馬上,與明思並列,男俊女美,瞧著便是一對璧人。
“你就自信能贏了孤?”裴長淵理了理手上的馬鞭,不緊不慢道,“倘若真能跑贏孤,那就應你一個要求。”
“殿下金口玉言,不可反悔。”春風拂面,明思將發絲挽向耳後,說完這句話便雙腿夾緊馬腹,馬鞭一甩,“駕——”
馬匹吃痛,撒開蹄子疾馳而出,瞬間就將裴長淵拋在身後。
手持旌旗候在一旁,正準備發號施令的蔣陵一愣,他還沒吹哨呢!
可扭頭瞧殿下一臉笑意,他默默地閉上了嘴,也只有明良媛敢在殿下跟前如此放肆。
果然,太子並未惱怒,而是緊隨其後,驅動馬匹,望著那道紅色身影追了上去。
這個跑馬場隸屬於皇家,平常皇親國戚也會來,因著太子在,今日特意清場,讓明思跑了個痛快,連風都落在她身後。
“駕——”明思單手握住韁繩,另一隻手張開,感受著微風親吻過指尖。
自從父親出事,她再沒有這般暢快過,在馬匹不斷加速的疾跑中,她捨去一切煩惱,只想好好享受這一刻。
身後,裴長淵策馬追了上來,瞧著她飄揚的紅色發帶,不難想象她姣好面容上的喜意。
“殿下!”明思回頭沖太子揮手,笑彎了眉眼,“快些呀!”
她面上是張揚明媚的笑,日光灑落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圈,宛如神女下凡,聖潔而生機勃勃,連春風都遜她一籌。
此刻,什麼規矩、禮儀,都被拋之腦後,只管今朝馳騁紅塵,瀟灑快意。
這是明思從未在裴長淵跟前展現過的活力,被她留在了西北的另一面。
裴長淵攥緊韁繩,甩下馬鞭,馬蹄踢踏草野,追上了明思。
但他並沒有選擇超過明思,而是貼近她,單手撐住自己的馬鞍,另一隻手摟住了明思的腰肢,強勁有力的臂膀上肌肉一緊,他竟借推開自己馬匹的力道,翻身坐到了明思身後,與她共乘。
“啊——”明思被扯得失重,險些以為自己要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