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上)
“最初開桃園的時候,我也問過先生,桃園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要有什麼規矩,先生只說,我盡管去做,真的錯了,他會告訴我,後來,後來我先明白了有些事做不得,才發覺真的等到先生告訴我錯的時候,一切就都完了。”
與灼華分別後,文是非總是想起他這句話,於是兜兜轉轉,最後還是隻能回去問杜子仁。
到了蘭亭門口,杜子仁正坐在院子裡,面前是一位熟人——明覺。
“請進。”正在文是非猶豫要不要出聲時,杜子仁開了口。
於是文是非便聽話的邁了進來,走到杜子仁身邊,沉默著。
“繼續說吧。”
“鑒於您和聞松與對方的聯系,上面希望將聯合辦事處,轉移到羅浮山。”
“……他再也無法同曼生通訊,也無法再見到曼生,他們還要拿這件事去戳他的心窩子嗎?”杜子仁冷笑一聲:“他們這麼厲害,找我做什麼,去青丘商量商量不是更好?”
“孟先生說,咳咳。”明覺清了清嗓子,變了腔調:“你指望著那幫小屁孩去找老狐貍還不如等著豬什麼時候能上樹,這件事避無可避,但是現在都亂成這樣子了,你好說歹說去勸勸,別讓他來鬧騰了。”
“憑我的瞭解,任何人都勸不住他,不如把提出這件事的人的名姓給我,免得傷了無辜,他知道輕重,不會做得太過。”杜子仁頓了頓:“原話告訴她,叫她自己決定,我可以將名單轉交,其他的事無能為力。”
“好,那先告退了。”明覺行了禮,很快便消失在了蘭亭。
“……我不明白。”文是非不知何時皺起了眉:“為什麼塗蘇能做青丘之主,他這般喜怒無常,又不受約束,且向來被人稱為妖邪,為何先生和地府的人都視若無睹,青丘的人也尊敬萬分。”
“妖邪?”杜子仁一揚眉毛:“你是聽了些什麼,看了些什麼,才說九尾狐是妖邪。狐生九尾,可是祥瑞之獸。”
“無風不起浪,酒池肉林,炮烙之刑,難道都是假的嗎?”
“他只是報恩的時候出了岔子,遇上了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一個因為他的假死而瘋了的人,才得了這樣的名聲。”杜子仁一手撐著下巴:“九尾狐向來是青丘之主,代代相傳,一母九子,力量過於強盛也會為心魔所困,最終還能保持清醒的只有一人,其他的都會做出一些……殘惡之事,清醒的人最後一關便是殺死自己為禍四方的其他兄弟,斬斷一切塵世間的情慾……”
“殘害手足,何其殘忍。”
“九尾之力惹人覬覦,向來都是先起的紛爭,而對此力無欲者大義滅親,塗蘇不像其他人,身居高位孑然一身,他的朋友不少,男女之情也沒能成功斬斷,到是因著不想看手足相殘不打算留下子嗣。”
“為帝王者一定要無情嗎?”
“至少在這個位子上不能肆意妄為,這是我父親教我的。”杜子仁靜靜的看著文是非:“盛世的帝王也許可以談一談兒女私情,但是你看哪個被帝王偏愛的女子沒成為紅顏禍水,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少得可憐。只是若是無情勢必會辜負很多人,所以當我離開那個位子,就都做了些彌補,我盡量給他們想要的,今生無法得到那就來世在償,都是一樣的。”
“那塗蘇為何會與先生關系這般好?地府的其他人對塗蘇都是那樣的態度,塗蘇對地府的人也是一樣,對青丘的人也是一樣,唯有先生不同。”
“因為我那時差點因為他的劫難魂飛魄散,也是因此徹底失去了我愛的人們,於是我知道了天命難違,因果報應也許會遲來,但不會消失。”杜子仁半垂下眼:“也許是更疊,也許是其他的什麼,總歸事情一旦有個開頭,就註定會有相應的結尾。不過塗蘇對我並不算不同,他自是有更珍貴的人。”
“更珍貴的人……莫不是……莫不是……”文是非瞪大了眼睛:“聞松從前是……”
“多了我不能說,你只要知曉羅浮山不會留一個大奸大惡之人便夠了,為惡人所蠱惑欺騙的人都是可悲的。”杜子仁頓了頓,重複了一遍:“都是可悲的。”
“可錯了還是錯了。”
“是啊,可債已經有人幫著還清了。”
“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