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掌事淋了雨,寒氣入體,身上衣裳又濕,於養病不利,最好換套幹的,之後臥床休息。”
“殿下,臣可以告退了麼?”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老院使直覺口幹舌燥,怎奈寒山月一直不發話,他也沒膽量抬頭,看看寒山月是不是被他絮叨困了,直直耗了許久,沒忍住主動問了句。
寒山月紆尊降貴發了聲。
“你今晚就在東宮歇下,她一刻不醒,你就一刻別走。”
老院使哪兒敢說半個“不”?
他叩首告退,“謝殿下。”
許南清醒來之時,迷迷糊糊對上打過一次照面的帳幔。
這哪兒?怎麼看著又眼熟,又不眼熟?
“醒了?”
熟悉嗓音從耳畔傳來,許南清嚇一激靈,本能回了聲“殿下”,看清寒山月眼底烏青,本能要掙紮著下榻行禮。
“你大病初癒,不必行此大禮。”
寒山月扶住她胳膊。
許南清望著窗子照入的明豔日光,頓感不好。
前幾日她從東宮出發去百獸處,天不過剛矇矇亮,這會兒太陽都打東邊升起來了……
“幾時了?”久未飲水,她嗓音難免幹啞。
寒山月垂眸,從未侍奉過人,但見過不少伺候人的他提起茶壺,緩慢斟了一杯,“怎麼?”
許南清滿心滿眼都是“上班遲到該扣多少工資?”“她現在趕過去將功補過還來得及嗎?”。
她一掀身上錦被,光著腳要往地上踩,“今日當值該遲了。”
“別動。”寒山月輕輕抓了下她腳踝,轉瞬又松開,耳根紅了個遍,“本宮給你告了假。”
許南清聞言收回腳,在榻上坐好。
幫她請假就請了,怎麼還把要下榻的她用這種保護姿態推回去?搞得她像個隨時要碎掉的脆弱花瓶一樣。
“喝。”
寒山月不由分說將茶盞遞來,面色緊繃,與當時給許南清下毒的姿態沒兩樣。
許南清邊接過,邊試圖打商量,“殿下,我體內有一種毒就夠了,犯不著您下兩次……咳咳咳,好燙!”
茶水灑了一地,寒山月手忙腳亂扯帕子去擦,沒幹過活,他非但沒擦掉水漬,還將濕潤面積擴得愈發大,“抱歉,我不知道茶會這麼燙。”
許南清看不下去,主動伸手,“我來吧。”
兩人指尖無意碰了一下,寒山月唰一下站起來,飛速往外,“我去叫太醫。”
許南清覺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什麼時候寒山月會道歉了,物件還是她?而且一口一個“本宮”“孤”的寒山月,居然把自稱變成跟她一樣的“我”?
真是活久見。
將茶盞放回原處,許南清正欲閉目養神,餘光忽地瞥見身上衣裳,袖子長了一大截。
而且質地也不對,不似麻布,倒像絲綢……最重要的是,還是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