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行回過神來,忙伸手接了藥。寶慶有條不紊地從車壁茶屜中拿出一個茶盞,提起裝熱水的銅壺倒了一碗水遞過去。
早上從驛站裝得開水,這會兒已經溫涼。
等孟觀行給她喂完藥,寶慶又將一張打濕的帕子遞過去,孟觀行卻沒接,直接把鬱茜羅抱進車廂內,讓她靠在寶慶身上。
“天要黑了,得馬上趕到金雲山,你照顧她。”
他解釋一句,轉身放下車簾,繼續趕車。他這會兒心裡有些亂,得一個人靜一靜。
夜幕降臨,馬車趕到金雲山腳下,荒郊野嶺,夜間可能有野獸出沒,孟觀行一人分身乏術,還是決定帶著三名傷患上山過夜。
鬱茜羅昏迷不醒,孟觀行暗舒一口氣,彎腰將她抱起來。
“寶慶,你扶著許來,這山不高,上頭有幾間草房子可住。”
兩年前,他曾隨安遠王一道來金雲山剿匪,對這邊的地勢還算熟悉。
寶慶和侍衛許來忙應下來,二人才剛下車,從旁邊樹林裡突然冒出個年輕男人,“敢問幾位兄臺可是要在此處過夜?”
他話才落音,孟觀行的刀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在此做什麼?”
“兄臺饒命!在、在下不是歹人!”
這時,遮月的雲朵溜走,周獻膽戰心驚地抬眼看過去,見對面男人一身黑衣,個頭極高,背光站在他面前,氣息冷沉,眉眼籠在陰影中瞧不清楚長相。
他卻能從男人身上感受到來自上位者的威嚴壓迫。
且他單手斜抱一紅衣女子,另一隻手尚有餘力舉刀來砍他,顯然武功不俗。
他慌忙解釋,“在下名叫周獻,字仲修,是向城縣人士,是趕考的秀才。剛才只是在林間方便,聽到你們說話聲,忙出來是想與你們結伴同行。”
“我是去寧陽城的,怎奈半道愛驢被偷,步行方至此。”
孟觀行收了刀,沒說同意與他同行,也沒說不同意。周獻厚顏跟上,見他們好像打算將馬車留在山腳,忍不住出聲提醒。
“兄臺,這馬車若是留在此處,輕則車馬被歹人順走,重則夜間若是有虎狼出沒,倘若吃了馬,那可就糟了!”
寶慶忙接道:“這位大哥,我們實在騰不開手牽馬,要不然你幫忙?”
馬車裡也沒有貴重東西,他們值錢的行李都在另外一輛馬車上。
周獻忙出聲應了,此處不是金雲山主峰,山道緩平,牽馬也很容易上山,一行人很快爬到山上。
這裡有幾間獵戶曾留下來的草房子,周獻拴好馬,殷勤地掏出火摺子點亮桌上的小半根蠟燭。
孟觀行抱著鬱茜羅,抬眼掃了一圈屋內環境,只有一張簡陋木床,還有張缺了腿的小方桌,他走過去把懷中的人放到床上。
“寶慶,你照顧鬱姑娘。”
寶慶點頭應了,孟觀行去給許來換藥,周獻大眼瞪小眼地站在一旁,頗有些手足無措,這會兒他才瞧清楚幾人長相。
這叫寶慶的雖是個丫鬟,年紀不大,約莫十四五歲,瞧言行舉止就知不是普通門戶中的婢女。
眉眼冷肅的青年顯然是主子,長得像月下謫仙似的,氣質更是不俗,周獻暗中猜測這人定是高門世家子弟。
他不敢多嘴多舌,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將就一晚,明日就能趕到寧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