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剛辦妥孫堅之事,朱儁都還沒有離開主帳,曹操就黑著臉進來了。
“皇甫將軍,朱將軍。”曹操抱拳道:“兩位將軍都在正好,屬下正有事情相告。”
“坐。”皇甫嵩指了右邊的席位說:“孟德有事儘管道來。”
曹操依言坐下,似有抱怨地說:“廣宗一直陷於僵局,屬下呆在這廣宗城下也會毫無建樹。今日有譙縣家人來報,老父身體抱恙,急盼我回家一趟。”
“百善孝為先,孟德之心甚善,孟德之意我知。”皇甫嵩想到上次曹操相救之恩,也沒點破曹操尋機離開廣宗之舉,而是順其心意地說:“不知孟德是獨自回譙縣還是率本部而去呢?”
“一路之上並不大平,屬下還是率本部一起回去。”曹操站起身再次施禮道:“時近年關,加之歸心似箭,屬下就先行告退。”
“去吧,一路小心,見到你父親代我問聲好。”皇甫嵩點頭,微笑著讓曹操且去。
“謝皇甫將軍和朱將軍。”曹操離席而去,走到帳門口又再次道:“廣宗城難破,何不圍三缺一,給張角突圍的機會。沒有廣宗城為依託,張角部絕不是兩位將軍的對手。”
“哦,孟德何以斷定張角會選擇突圍呢?”皇甫嵩皺了下眉頭說:“據報,廣宗城內積糧甚多,守個一年半載完全沒問題。”
“糧草再多,也只會越吃越少,廣宗城內產出有限。”曹操一邊掀開帳門,一邊說:“重點是張角命不久矣。在臨死之前絕對會為眾部下謀條活路。”
“如果不給張角突圍的機會,真做困獸之鬥,不知兩位將軍打算用多少條士卒的生命來填?”曹操的聲音傳過來,人已走遠了。
“這傢伙是一去不返了哦!”朱儁看曹操飄然而去,不禁啞然失笑道:“還真有臨別獻最後一策之風範哦!”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曹孟德非是池中之物也,無論眼光,決斷,韜略皆是上上之選。”皇甫嵩也苦笑:“這次放他離開,我們算兩不相欠了。”
“真義兄明知曹孟德藉故而去,還準其離開,廣宗之局可平添了不少變數。”朱儁道:“孫文臺前腳剛走,曹孟德後腳也離去,有意思有意思。”
“什麼有意思,還不是逼我讓出一門給張角突圍的機會。”皇甫嵩甩了甩頭,把一些無謂的人事都放於一旁。傳令眾將前來議事,把軍務重新佈置了一遍。
……
廣宗城內的張角並不知道城外皇甫嵩部的變數。孫堅和曹操兩個得力助手的離去,並沒有改變什麼。圍城的照樣圍著,困守的依然困守。
“梁弟,你帶著得力手下在近日嚴密觀察外面的圍兵,看看那一門相對薄弱,我們擇日突圍。”張角臉色很差,說話也有點有氣無力。
“大哥,我知道了。你就好好休養好吧。”張梁有點哽咽地說:“就算突圍也還得大哥指揮才行。”
“我不是病,而是生命力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之境。再休養也白搭,只希望黃巾軍能突出一半就死也瞑目矣!”張角揮了揮手說:“去吧,儘快!”
張梁強忍悲痛,默然而去,召集得力手下日夜觀察城外兵馬的佈置,幾無所得。
數日之後,張角突然心血來潮,感覺心中陣陣悸動,這讓張角以為大限將至,連忙讓親信召來張梁和諸位渠帥。
“大哥!”張梁神色慌張地首先跑進張角的書房,看見張角安然在坐,才長鬆了一口氣。
“天公將軍!”諸位渠帥也先後到來,紛紛見禮參拜。
待眾人坐定,張角才開口輕聲道:“我欲突圍,不知大家以為如何?”
一眾渠帥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之後異口同聲道:“一切聽將軍安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角很欣慰地點點頭,微笑道:“我之所以準備突圍,都是為了大家生計而考慮。當然,大家也值得我費心費力。”
張角身體不好,自張問叛變後,並沒有人前掩飾,所有廣宗城內的黃巾軍都知道。可是並沒有人有異心,一樣對張角敬畏信任。
也就是說張角算是將死之人,光張角個人而言,突不突圍都沒有意義。除了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更說明張角是個有擔當的領袖。
“我等願與將軍同生共死!”眾渠帥再次異口同聲道:“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願將軍早日康復,帶領我等創造新天地。”
張角笑了笑,正待開口說什麼,卻被門外一個聲音給打斷了,而這個聲音讓張角明白為什麼今天心血來潮悸動不已。
果然是血濃於心,親情總能牽動人心。門外的聲音正是張角日思夜想的女兒張寧之叫聲。
“父親!”聲到人也到,張寧一身男裝撲進了父親張角的懷中。一雙美目中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