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老頭長得那般猙獰,品格更是……那姑娘究竟為何想不開,會纏著那樣的人?
千提打了個寒戰,強忍著內裡翻湧的惡心,繼續往下翻。
後邊寫的都是些無聊的記錄,她不知翻了多少頁,終於又瞧見一行字:
「祿德十七年十月」
“尋,未果。”
想不到那狗賊還挺有毅力的,竟尋了人姑娘整整一年。千提抿了抿唇,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能繼續往下翻:
「祿德十八年十月」
“尋,未果。”
兩年了。千提眨了眨眼睛,嘴角漾起一抹好奇的弧度,想要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祿德十九年八月」
“苦尋多年……她怎可嫁與旁人?”
千提心滿意足地合上手劄,心中暗爽。
讓那狗賊不懂珍惜,多好一姑娘,瞎了眼瞧上他,在他身邊糾纏時他嫌人家煩,置之不理,等人家走了再找,找了整整三年,結果那姑娘轉頭就嫁給別人了!
活該!
千提勾起的嘴角忽然僵住。
不對……
八月,正是她離開姜國來這裡和親的時候。
也就是說,尋了三年的姑娘嫁給了別人,那狗賊心灰意冷因愛生恨,愈發喪心病狂,所以瞧見來此處和親的她時,內心愈發扭曲,而後設法壞了她的婚事,再在殿上當眾求娶她?
千提攥緊了拳頭。
喪心病狂!厚顏無恥!那狗賊也忒不要臉了!
“砰砰砰”,一陣慌亂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千提渾身一震,原本因氣憤而發紅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她手忙腳亂地將手紮放回暗格,蓋好席子,幾縷發絲在這慌亂的動作中散落下來,淩亂地搭在她的臉頰旁。
“誰?”她強裝鎮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可微微發顫的尾音還是洩露了她心底的緊張。
“夫人,是我,宮疆。”溫和而恭敬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屋內:“您昨日囑咐要的胭脂香粉已經備好,還請夫人挑選。”
“知道了,等我片刻——”千提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髒平靜下來。她快速地穿衣,熟練而急切地繫好衣帶,隨後挽了個簡單卻不失雅緻的發髻,拿起一支玉簪匆匆插上,便快步上前開啟了房門。
房門開啟的剎那,十餘名侍女井然有序地進入房中,手中端著的木盤上都放著幾只精緻的帶蓋瓷碟,碟中盛放著不同的胭脂香粉。
瓷碟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不同的光澤,雖蓋著蓋子,其中的香氣還是突破這桎梏彌漫而出。
千提佯裝鎮定,蓮步輕移,在侍女面前踱步一週。她微微頷首,目光在香粉間流轉,像是在權衡糾結著什麼。
許久,一根纖細的手指緩緩伸出,少女指了指桌案,語氣平靜道:
“我都要了,放下罷。”
待眾人離開房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千提才終於長舒一口氣,掌心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髒。
幸好無人發現她翻了國師的東西,不然那狗賊知道了,她豈不是要死得更難看?
她深吸一口氣,待心情平複下來,才轉過身,眸光落在香粉盒上。
一盒,又一盒,她將罐子塞進袖中,整理了下衣衫,裝作若無其事地在府中踱步。
旁人只瞧見那新嫁來的夫人在府中悠然踱步,怡然自得地觀瞻著府中景緻,偶爾心情愉悅,張開雙臂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宛若一隻輕舞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