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千提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將手一甩,“咚”的一聲悶響,手落在枕邊,敲擊床板,聲音沉悶怪異,瞬間驅散了她最後的睡意。
有問題!
千提猛地睜開紗雙眼,眼中還殘留著幾分迷茫與驚惶。
起身,少女纖細的手指撥開垂落在眼前的發絲,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神聚焦在枕邊。
她稍稍一愣,手指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扯開席子一角,露出其下床板。
手背輕輕在上面敲擊,不多時,千提像是發現什麼,手指摸到一處,用力一摳,那處的床板微微翹起,一方暗格顯露出來。
暗格裡頭放著一本手劄。
手劄封皮以絹帛製成,邊角有些許磨損,露出裡面稍稍有些泛黃的紙張,顯然已經有些年頭。
千提側著腦袋,屏吸片刻,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直到確定四周無人,才緩緩將手劄自暗格捧出。
紙頁緩緩翻開,露出其上飄逸的字跡。上邊記錄的都是些火藥煉制的經驗與心得,何年何月何日,何種原料加多了,有何區別之類的……
千提微微皺眉,顯然有些失望。本以為會是什麼驚天秘密,結果卻是這種東西。上邊連火藥的秘方都不曾些,只是含糊地記錄了些變化,其中奧秘只有國師一人清楚。就算這東西落入旁人手中,旁人也不能從中知道什麼有用的資訊。
她抿了抿唇,正要將東西放回去,突然,一行字躍入眼簾:
“今日新配比火藥威力懸殊,竟將那老兒房子炸塌一角,妙哉!”字跡歪歪扭扭,與前文有些不同,顯然,國師寫這行字的時候很興奮。
這行字的後邊,字跡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顯然興奮勁過了:“然其責令吾自行籌措銀兩相賠,唯有外出設法謀取錢財耳。”
千提忍不住笑出聲。想不到國師竟還有這樣的一面。
手指繼續往後翻,試圖從中找到什麼別的有用的東西。但翻了幾頁,依舊是些與火藥配備有關的記錄。內容枯燥,她看得眼皮漸沉,正要合上,卻瞥見一行字:
「祿德十六年八月」
“近日,一女子繞吾身側,言語輕薄,甚是聒噪。”
千提瞬間來了精神,眼睛驟然亮起,如同黑夜中閃爍的星辰。
這不比話本子有意思多了?
她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弧度,迫不及待地往下翻:
「祿德十六年九月」
“聒噪……亦有幾分可愛之處。”
“有始無終,轉尋他人作樂,實在輕薄!”
「祿德十六年十月」
“身畔怪冷清,頗不適應……不得其蹤。”
“士之耽兮……可脫也?”
那狗賊年少時居然還有喜歡的姑娘?
千提嘴角的笑意更甚幾分。
但這笑容還未在臉上停留多久,便瞬間凝固。
今年為祿德十九年,祿德十六年……好像……是三年前。
三年前……
那張蒼老可怖的面龐再度浮現在腦海中,千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老頭就算是回到三年前,長相恐怕也……
究竟是哪個女子眼盲了,竟能看上他那樣的?她究竟圖那老頭哪一點了?圖他年紀大?圖他牙齒黃?
千提想不明白。她自以為人相識最初,第一眼都是看相貌的,少數人會在後續相處中愛上那人個人內在的靈魂,譬如她對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