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嗎?或許他沒說這一切之前,她還有離開的決心和勇氣,可當他揭開這些痛苦的回憶,卻將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決心和勇氣全都耗盡了,人活著,總是有許多的無奈和身不由己,蘇留白也不例外,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後來呢?孟依晨就相信了你和你哥哥編造的謊話?”孟暖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突然有些好奇他們是怎麼樣將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能讓孟依晨這麼聰明的女人,在這麼多年間,竟然毫無察覺。
蘇留白深邃的眸光筆直的看向正前方,聞言,很緩慢很緩慢的點了點頭,如果說在與依晨解除婚約這件事情上,他處理的十分優柔寡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哥和自己對她的虧欠,對一個女人最殘忍的事情,他想這個便是了吧!
“這件事發生後不久,哥哥就離世了,所有的蛛絲馬跡隨著哥哥的離開,變得模糊,無法考證,與其說依晨什麼都沒有發現,不如說她沒有機會發現,不然,以她的心思縝密的程度,這件事恐怕她早就會有所察覺了,孟暖,這件事情是我和大哥有愧於依晨,這些年,我對她事事忍讓遷就,只要她對我開口,說出她想要的,不管多麼難,我都會盡全力滿足她,是的,也承認我是在彌補對她犯下的過錯,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這件事我並不想讓她知道,你能理解嗎?”
問她理解嗎?她當然能夠理解,多年來,一直活在別人編造的美夢裡,那個佔有自己身體的男人,並不是自己愛的男人,除了這些,最最讓人痛苦的,莫過於在毫不知情,又無名無分條件下,堅持為了這個男人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孩子,如果真的讓孟依晨知道這一切,她想,她肯定會崩潰,或者說,這件事情換做是誰都肯定會受不了,從而崩潰的。
只是,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紙能包住火的事情,就算他不說,她也不說,這件事情就真的能瞞住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一枚隨時會引爆的定時炸彈,瞞的越久,爆炸的時候威力也就會越大。
“我能理解,但你要知道,從你和你大哥決定這個騙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這件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你不敢對她說事實的真相,也就意味著,你單方面解除這場婚約,會成為媒體口中的負心漢,世人眼中不負責任的男人,更可能會成為員工心中渣男的代表,這種輿-論的壓力,一點都不比依晨的怨恨來的輕鬆,你做好心裡準備了嗎?償”
雖然十分討厭這種欺騙的行為,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將傷害降到最低,才是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可她的心裡明明想著不會為做這樣事情的他,而產生一丁點的擔心,可剛剛的這些話,卻洩漏了她的真實情緒,也許為了蘇留白,她真的會變得毫無原則,毫無底線。
他環著她臂膀的手動了動,在上面輕輕的來回摩挲,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她的擔憂,“既然做了,就該承受結果,這件事情是在我的預設下完成的,我本來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蘇辛是大哥唯一的血脈,不僅聰明懂事,又十分乖巧聽話,我不想蘇辛瞧不起自己的父親,也不想大哥成為依晨心中恨之入骨的人,畢竟死者為大,我希望大哥在九泉下能夠安息,或許我這個想法太自私,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自私的動物,我也不例外。”
蘇留白的聲音中透著些許無奈,高高在上又怎樣,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又怎樣,每個人都有一個軟肋,一個自私點,而這個軟肋和自私點,或多或少會成為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剩下的一切交給我,你只需要知道,我最愛的人是你。”話落,他的聲音有兩秒鐘的停頓,枕在頭下的手臂突然抽出來,覆在了她腹部,“其其和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我一定會好好的珍惜,絕不會讓她們受到一點傷害。”
孟暖折騰了一早晨,已經有些累了,眼皮在不斷打架,她很想回應一句,但怎麼也說不出口,很快,便進-入了深度的睡眠當中。
看著身旁已經熟睡的女人,蘇留白輪廓分明的臉上漸漸被滿足的神色代替,似乎只要有她在,他就會感到特別的心安,就像此刻,他只是這麼靜靜的抱著她,就感到了無數的滿足和心安,好一會,他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與她相擁而眠。
……
早晨的四點,青州這座迷人的大都市還在沉睡著,路燈還未熄滅,大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只有趕著上早班的都市白領踩著高跟鞋,手裡握著剛剛榨好的豆漿杯,步履匆匆的朝前走,早餐店的老闆早早的就開了業,早餐車的小販也早早的準備好了材料,隨時準備迎接客人,穿著亮眼顏色衣服的環衛工人在行人街道上來回的穿梭,將街道上的垃圾一點一點的收拾乾淨,路上偶爾有幾輛汽車急速駛過,散發出有些刺鼻的尾氣,這就是青州早晨大多數可見的場景。
蘇蕁站在一艘巨型遊輪上,早起的海面上沒有風也沒有浪,只有清新的空氣,和遠處陸地上傳來的景象,天才矇矇亮,她又穿著一身黑衣,很容易與船角落的漆黑融合在一起,或許是太久沒有早起看過青州的早晨,她竟覺得十分新鮮,就好像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國度,一切都是未知而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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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甲板上傳來男人的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嶄新鋥亮的高階皮鞋在甲板上發出有節奏聲響,將沉思中的蘇蕁拉了回來,她回過頭,看向漸漸走近的男人,有風吹過,吹拂起他風衣的一角,帶著翩翩的風度,天色有些暗,並不能夠將他臉上的輪廓看的清楚,可挺拔的身姿卻仿若神邸,伴著長腿邁出的步伐,令她一時間看呆了。
直到一隻修長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伸手將風吹拂在臉側的碎髮攏在耳後,好藉此緩解尷尬,楚靖眼角眉梢帶著清淺的笑意,也跟著伸手覆上她的耳側,耳朵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令蘇蕁有片刻的怔愣,可很快的,他就將手垂了下來,只在她臉上留下了一片燙人的溫度。
“怎麼起來的這麼早?睜開眼睛的那瞬間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昨晚的一切是一場夢,如果不是床單上留下的幾根長頭髮,證明了昨晚的一切都是存在的,我還以為我出現了幻覺。”
她半轉著身子,他站在她的斜前方,雙手插兜,薄削的唇一張一合,吐出的話語十分溫柔,她淡淡的彎起嘴角算是回應,沒有說話。
他走到她的身旁,雙肘學著她的樣子彎曲在遊輪的欄杆上,看著遠處的海平面和陸地上燈火通明的青州城,“好多年沒有看到過青州的早晨了,還是那麼美,在澳洲留學的那些年,最想念的還是青州美麗的晨光,回國後忙著吃喝玩樂,漸漸的把這茬忘在了腦後,今天如果不是你,我想我還想不起看一看青州的早晨。“
生活在青州的人都知道,青州有一個美麗的清晨,因為臨近海灣,青州的早晨往往會霧氣一片,太陽緩緩的從海平面升起的時候,會折射出許多大大小小的彩虹,因此青州還有一個別名,就是彩虹之城,因為這種景色,許多國內外遊客慕名而來,只為看一眼傳說中的彩虹之城。
“做了噩夢,嚇醒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沒敢開燈,就摸黑走了出來,外面海浪的聲音似乎能夠驅除煩惱,聽了一會就不想回去了。”
蘇蕁穿的不算多,冬天的海面上冒著寒氣,腳底下的甲板也是冰冷一片,她的雙腳已經被凍的有些麻木,她知道這樣貪戀景色,對懷著孕的自己身體傷害很大,可不知怎麼,她就挪不開腳步。
轉回頭,她如水的眸光再次望向遠方的山,水,城市和點狀似的人,正要再次深陷在這種迷人的景色中時,她感覺到肩膀一沉,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上面,她伸手去抓,抓到了一片溫熱的衣服,原來他將自己身上的厚重的灰色風衣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很暖和,暖和的她眼淚都從眼底溢了出來,她趕緊轉回頭,極目的往遠處眺望,以此來逼退眼底那越聚越多的熱氣。
“昨天開心嗎?”他突然問,轉過身,與她的方向相反,雙手輕拂欄杆,挺拔的後脊背對著欄杆,其中一隻修長的腿抬起,鞋底抵在欄杆上,姿態顯得十分慵懶愜意,心情看起來似乎也十分自然放鬆。
蘇蕁做不到他這樣的無動於衷,或許因為他是商人,自己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的緣故,遇事的想法和心態顯然不會一樣。
他問他開心嗎?開心,當然開心,她沒有他那麼多的戀愛經歷,是個特別不善交際,不懂浪漫的人,和他在一起以後,好像把這輩子該享受的浪漫該得到的寵愛都疊加在了一塊,近兩年,他們一直聚少離多,對他的感情卻沒有因此而沖淡,反而心裡時時刻刻都是他的影子。
昨天晚上,他陪著她逛了最普通情侶去的夜市,吃了很多地攤小吃,然後手拉著手跟其他情侶一樣,排隊買電影票,買爆米花可樂,然後排隊著走進電影院裡面,看了一場只有女生才會喜歡看的青春文藝電影,她看的很入神,跟著女主笑,跟著女主哭,跟著女主傷,跟著女主痛,整場電影看下來,她哭得眼睛都腫了。
他卻一直不厭其煩的給她遞著紙巾,唇角微笑的弧度也不曾變過,就好像她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需要男人時時刻刻的體貼哄慰,其實她很怕這樣的楚靖,也很怕這樣的自己,他怕有一天楚靖不再給她這樣細緻的溫柔,也怕自己習慣成自然,到他不願意給她這樣的寵愛時,做不到全身而退。
和他在一起,楚靖常常會笑著說她像個小孩子,心境比實際年齡要小的許多,每當他這樣說的時候,她都會在心裡產生一萬種猜測,猜測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嫌棄這樣的她太麻煩,還是,這是他說的一種情話方式。
雖然心中有太多無法言說的情緒,可昨晚的她確實很開心,“開心,謝謝抽出時間陪我吃東西看電影,以後不用太顧慮我,公司裡那麼多事情要忙,我都理解。”
男人喜歡年齡大一點的女人,一是這個年齡的女人已經千帆過盡,懂得分寸,二是這個年齡的女人明事理,不會像小女生那樣無理取鬧,可男人都想錯了一點,就是女人的任性情緒不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減少,可在面對楚靖的時候,她很少任性,也知道,不該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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