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晉愍帝司馬鄴被劉曜俘虜,送到平陽之後,他所受到的侮辱,相比於前一任皇帝,晉懷帝司馬熾,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於在劉聰如廁的時候,都讓司馬鄴給劉聰端著廁桶,羞辱司馬鄴這位前朝的皇帝,劉聰羞辱到了極致!
一日,劉聰忽然感染風寒,病勢加重,幾近歸去,不想召來御醫之後,服下幾味湯藥,調理數日,竟然能夠下榻,劉聰見窗外風和日麗,陽光普照,便召叢集臣,外出遊獵,命司馬鄴身穿布衣,手持長戟,為劉聰的輦乘執馬開路,眾大晉舊臣見到皇帝被劉聰如此羞辱,不禁哀嚎痛哭,引起劉聰反感。
上一番,也是因為劉聰羞辱司馬熾,導致大晉舊臣號哭,劉聰遂殺了司馬熾,但是這一番,劉聰暫時還不想殺他,因為此時長安,洛陽均已經被自己攻破了,自己沒有後顧之憂,大晉舊臣心裡也沒了寄託,但是很快,劉聰便改變了想法。
劉曜的長安敗報傳來,俱言西涼張寔,引十萬大軍向長安進發,自己的先鋒軍李景年,喬智明都已經戰死沙場,長安即將不保,乞求劉聰給予援兵,劉聰為此事深為憂慮,長安距離平陽甚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劉聰遂把眾大臣聚集一堂,召開朝議,靳準獻計道,
“陛下,老臣倒是有一計!”
劉聰道,
“何計?”
靳準道,
“莫不如殺了司馬鄴!”
劉聰卻是皺著輕眉,扭頭看著靳準,道,
“這長安之圍,跟司馬鄴也有什麼關係?”
靳準跪拜在劉聰腳下,道,
“陛下,司馬鄴乃是大晉的皇帝,長安乃是大晉的西京,他們攻下長安的主要目的,就是北上迎取司馬鄴還京,陛下倒不如直接殺了他們的皇帝,斷了他們的念想,去除他們的信仰,長安之圍,必然會不攻自破!”
劉聰輕輕了點了點頭,道,
“太丈說的也是在理,皇帝都沒了,還打什麼仗!”
於是賜司馬鄴毒酒一杯,命前將軍呼延晏當即送到懷安侯爵府。
話說司馬鄴在府宅之內坐立不安,白天他作為嚮導為劉聰前馬執戟,大晉舊臣號哭成一團,令劉聰非常反感,為此還殺了大晉的尚書郎幸斌,要知道上一任皇帝晉懷帝司馬熾就是這麼死的!
突然,內堂的大門被人開啟了,前將軍呼延晏帶著一名老婢女昂首闊步走了進來,老婢女低著頭,雙手端著一個玉盤,玉盤之上,則是一杯水酒!
司馬鄴知道,這必定是毒酒,今日,便是自己身死之日!
不知怎麼的,大限將至,司馬鄴的心反而坦蕩了許多,倒是不緊張了,端坐在內堂之上,呼延晏推門而入,遙見司馬鄴微微閉著眼睛,坐在內堂,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呼延晏也不下禮,粗聲粗氣地說道,
“司馬鄴,你可知道今日我呼延晏來是為了什麼?”
司馬鄴長嘆一聲,也不睜眼,淡然道,
“呼延將軍此番前來,是為取我性命而來!”
呼延晏一愣,司馬鄴今年只有十八歲,這麼個年紀,知道自己是來殺他的,但是反應卻如此淡然,看破生死一般,著實讓呼延晏有些驚訝,呼延晏隨即問道,
“我要殺你,你不怕嗎!”
司馬鄴道,
“怕,又能如何,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早死早好,免得天天受此此侮辱!”
呼延晏又是一愣,他平生殺人無數,臨死百態,呼延晏都見識過,在他的心裡,自然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但是卻對司馬鄴的這份淡然,有些欽佩,呼延晏拱手衝司馬鄴作揖,道,
“侯爵的這份氣魄,讓末將欽佩,侯爵若是是一名將軍,定然是一名當世良將!”
司馬鄴長嘆道,
“只可惜,此生卻是生在了帝王家!”
呼延晏衝老婢女使了個眼神,老婢女端著玉盤,走到司馬鄴的身前,呼延晏,道,
“侯爵,儘管我呼延晏欽佩侯爵,但是這是陛下下的命令,末將不能違抗,還請侯爵自己動手,不要讓末將為難!”
司馬鄴又是長嘆一聲,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這才微微睜開了眼睛,用稍稍顫抖的手,端起毒酒,然後一飲而盡!
呼延晏拍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