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這滄州與北荒之間遠隔千山萬水,華盈都說了心情不好,總不能還讓馬車載著人一路顛簸回去。
若是要乘機關城的雲痕車也不是不可......
星羅宮和滄州五城的銀子在水患後的修繕賑災上耗了不少,這一年是不容易緩過勁來了,他咬咬牙,自己掏私庫給機關城出筆銀子,就當給華盈慶祝大難不死了。
華盈想的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怎麼回去?她心中早已做好打算。
她被當做人質扣在青要山,是江如曄自己對外宣稱的說法。
在明面上殺一個受他關懷又死裡逃生的小女兒,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江如曄為人虛偽又好面子,不會這樣做。
她只需帶回一件戰利品,就能風風光光地回去,而不是狼狽無用,九死一生。
華盈吹了吹石頭上的灰。
千百年來,千家百門對碧璇殿與天冊臺的崇拜無比熾熱,聆聽神諭的誘惑力超乎想象,無人不想一探天冊臺的究竟,背地裡嫉妒青要山的話能說三天三夜。
一塊天冊石,足夠讓北荒的人欣喜若狂,傾盡一切去研究。
她把玩了一下這塊石頭,說:“明日找個人,替我把它大張旗鼓地送到浮雪之巔,就說這是我從碧璇殿給父親帶回來的戰利品。”
陳鏡竹狐疑地接了過去,左右瞧瞧:“行。這是什麼玩意?”
“天冊石。”華盈拍了拍手上的石屑,餘光掃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淡淡道,“我說它是,它就是。”
陳鏡竹飛快地回過神,暗恨自己怎麼就多嘴瞎問了一個要命的秘密,點頭如搗蒜。
她接著補充,眼眸裡浮現出萬事瞭然於心的沉著和自信:“若是父親問起我的行蹤,就告訴他,北荒交代之事未竟,我也有辦事不力之責,我愧對他的期望,也暫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所以想在外面歷練歷練,順便籌備著再替北荒帶回一份大禮,將功補過。”
陳鏡竹沒瞧她哪有一絲愧疚不安,只見到了一副無事能讓她慌亂的鎮定模樣,甚至還有十拿九穩的算計。
“記下了,那我先去忙,二小姐有事再吩咐?”陳鏡竹捏著“天冊石”起身往外走,一刻也不耽誤。
華盈斟茶的動作突然一抖。
“小姐,你死沒死?”
興許是上次被她責備很吵的緣故,封逍這次直接免去了飛鳥聲,那邪氣的聲音直接降臨在華盈的腦海中,讓她的熱茶灑出幾滴,險些燙到了手。
“還活著。”華盈擦去手上的水珠。
封逍似乎樂了下,這些日子想必聽了不少關於逃婚一事的八卦,強忍著沒跟這個當事人詳細求證細節,以免惹禍上身。
他不慌不忙地走在一條昏暗的甬道裡,眸如子夜寒星,陰鬱孤獨,卻又有一種璀璨迷人的美。
白毛狐貍難得被允許離開他懷裡,在地上撒著歡,跑得飛快。
封逍邊走邊說:“小姐,造成荒墟災厄的力量玄奧未知,在大陸上找不出來源或類似,可我潛入了那股力量在荒墟的發源之地,又一次不小心發現了一個秘密。”
他說到這就停了下來,故意吊人胃口。
果然,那頭立刻傳來華盈的催促:“別拐彎抹角了。”
封逍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漫出一絲邪氣,看好戲般:“它好像,和你的力量有幾分相似呢,就跟出自本源一樣。小姐可要親自來看看?”
華盈那邊竟然沉默了。
他納悶地嗯了一聲,聽見她凝重地開口:“那個地方是不是有水?”
封逍眼珠子動了動,饒有興致地呵笑了聲:“是啊,人人都知荒墟之中千裡焦土,寸草不生,到處都彌漫著疫毒,裡面一滴水也找不到,我若非親眼所見,也不會信。小姐還真是神機妙算啊,敢往這方向猜。”
華盈沒理這人天生的陰陽怪氣,思索道:“那地方危險,你別再進去了,一切等我到了燁都再說。對了,你不是在青陸嗎,怎麼又去了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