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逍說:“這是第三個秘密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斷崖對燁都的作用?”
那種至關重要的秘密,華盈當然沒忘:“燁都遏制災厄之力的最關鍵之物,是把斷崖入魔者投入熔淵之後,煉製出的骨粉。”
這才是燁都肯耗費精力管理斷崖,永遠不會對那群入魔者一網打盡的原因。
“沒錯。”他說。
甬道裡零星而微弱的壁燈在封逍臉上擦出一片光亮,卻被封逍那雙漆黑的眼眸吞了進去,照不見半點真實的情緒。
他接著說:“這件事情,斷崖的首領塗璘是知情的,他縱容燁都拿入魔者煉制骨粉,並且對入魔者隱瞞了這個秘密,是因為燁都許諾了他,只要他肯配合,不讓這群入魔者因此奮起反抗,鬧出更大的叛亂,便會幫他把那些漆黑的骨頭洗得幹淨清白,讓他變成一個正常人。”
華盈對此持疑,也聽見了對面的一聲輕嘲。
封逍收起譏諷的笑意,繼續說:“可是他這個蠢貨就深信不疑,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被囚禁在斷崖無事可做,只能給自己找一個目標才能活下去,被人當槍使也無所謂。”
華盈思索道:“這跟你去荒墟有什麼關系。”
封逍說:“當然有關系,小姐跟無上者打了那麼熱鬧的一戰,才給我找了個進青陸的機會,我若毫無把握就擅自離開青陸,罔顧命令,豈不是正好給了小姐一個處理我的理由?”
華盈從他懶散的聲音裡聽出了他在罵自己蠢貨的意思。
她皺皺眉,也想明白了:“青陸如果有通往荒墟的傳送通道,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那些尋常的勢力尚且會特意構造一些特殊的通道,用以掌控和監視所轄之地的一舉一動,更何況是燁都。況且荒墟非同尋常,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需要立刻趕過去。”
封逍這次沒忍住,重重地嘆了聲氣:“小姐,我和你提了那麼多句入魔者,你怎麼就沒想想,這條通道不是陸家造出來的,而是斷崖?”
“塗璘想把災厄之力引到青陸?”華盈語氣驚詫,再一想便覺得說得通,塗璘若是沒有腦子,不懂得抓住談判的砝碼,當不上斷崖首領。心中如果還留存著善良與道義,便不會成為入魔者。
封逍是這些魔頭當中唯一的例外。
入魔者已經在斷崖外活動了,但燁都似乎還不知道。
她當即決定:“災厄之力關繫到大陸危亡,絕不可再蔓延到其他地方,我來想辦法,盡快找機會把這個訊息透露給讓陸家。”
甬道中央那一團劇烈的光亮等候在封逍此行的終點,封逍腳步放緩,巨大的陣法鋪陳在他腳下。
他側身背靠著石壁,扭頭盯著地下的陣紋,別有深意道:“小姐,還有另一個辦法,那斷崖首領的位置換個人來做,不就好了?”
華盈聽得怔住:“你要回斷崖?當真想好了?”
封逍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那裡有面具邊緣微微凸起的痕跡。
他難得嚴肅,像是換了個人:“小姐,我一點也不想回去,可這一趟來青陸,我才知道我的母親要我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華盈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靜靜等著他醞釀好情緒與措辭,把話說下去,卻只等到他無所謂地攤手一笑:“反正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樣,殺了那十三家。”
華盈說:“你有什麼難處不妨告訴我,既然不想回去,那我幫你想用別的方式去完成你母親的囑託。”
然而她沒再聽到任何回答,對方似乎因為什麼意外而終止了傳音。
陣法中心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身形高大,黑色的兜帽下方露出一張滿是刀疤的臉,深深陷下去的雙眼好似直通地獄的黑洞。
斷崖首領,塗璘。
視線相撞,二人臉上的驚訝轉瞬即逝,殺氣四溢。
塗璘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一言定生死般森冷開口:“摘下面具見我。”
封逍站直身子,看向塗璘的眼神變得陰蟄殘忍,原形畢露。
“就你?也配?”
二人掌心靈力同時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