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掉頭接近那片靈蘊,心中謹慎而疑惑,想著林之凇次次為了靈蘊親自出馬,如今有靈蘊出現在青要山中,他卻毫無動作。
只有一個可能。
不止是青要山,誰都無法探知到這裡出現了靈蘊。
這片水域是大陸唯一與外界隔絕的地方。
難怪她躲過了「它」的殺招。
華盈心中怔了下。
離火綢穿出水膜將靈蘊一掃而空,金色的絲光順著它來到她手上,浸入手臂,流進脈絡,最終彙入炁海,將第三卷昭明圖緩緩點亮。
恰在此時,她心念一動,重啟了幽明眼,目光從自己身上緩緩移動到四方,看見那一道道深綠鎖鏈變得虛幻了幾分。
華盈露出詫異的神色,思緒被重重迷霧阻斷,她垂眸快速思索,好像穿過疑雲看見了一條通往真相的路,心中震感。
昭明圖、靈蘊與這些鎖鏈淵源頗深,相互敵對,此消彼長。
諸神留下昭明圖、天地孕育靈蘊的意義之一是為了培養出一批人,用來徹底摧毀這些鎖鏈。
天地之主不是佔有天地,而是護衛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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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微風潮潤。
曾經毀滅在洪水中的田野再度被辛勤的汗水開墾為一片蒼翠的希望之地,翠嫩的秧苗一塊一塊地綴在田野上,已有歡欣收獲的景象。
露珠壓彎綠葉,從葉尖墜落入田,倏然綻開的漣漪驚得水下的魚四散遊走。
星羅宮的擔子一壓下來,再稚嫩脆弱的脊背也逐漸變得堅實可靠,陳鏡竹也已經養成了沒事就去五城走走看看的習慣,躺在小灰驢的背上,任它馱著自己慢悠悠經過清涼的田埂,往城裡走去。
一道傳音令從天邊砸了下來,傳音的內容讓陳鏡竹當即從驢背上驚坐起身,抹了一把汗。
“宮主,二小姐已到宮中,正在大殿等著你。”
陳鏡竹現在聽到華盈的名號,已經沒有當初的驚羨和仰慕了。
但凡見過她捏著你的命門讓你乖乖亮出全部底牌、忍痛把好處主動往她手裡送的無情模樣,都不敢再把心鈴往她面前遞。
更何況她現在其實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他急匆匆回到星羅宮,見到了近日備受熱議的主角之一氣定神閑地坐在大殿內,手裡拿著把小刀,在雕琢桌上的一塊烏黑的石頭。
那石頭裡不知被她做了什麼手腳,閃爍出璀璨神秘的星光,細看之下,還有星軌脈絡浮現。
“華......二小姐,太好了你果然沒死啊!外面到處都在說青要山和北荒鬧崩了,把你扣了下來,北荒幾次交涉都沒把你換回來,恐怕兇多吉少。”
陳鏡竹坐到她下方的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繼續滔滔不絕道,“我就說青要山怎麼可能扣得下你,雖說林少主跟你都是暴脾氣,但他肯定沒辦法讓你吃虧,他若是敢對你做什麼,青要山的天冊臺定然都要被你砸個稀巴爛。”
華盈專注地忙著手裡的活兒,聞言詫異地抬眸看他一眼:“?”
陳鏡竹正在伸長脖子往她桌上看,被她這一眼盯得毛骨悚然,驚恐地捂住嘴巴,壓低的聲音從指縫裡飄了出來:“你該不會真......”
華盈垂眸,什麼話都沒多說。
事出有因,她不做無意義的洩憤之事。
陳鏡竹簡直肅然起敬,這下覺得她能活著從青要山回來真是奇跡。
四下無言,陳鏡竹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二小姐現在是什麼打算?若是要回北荒,我這就遣人先給江領主報個信去,他要是知道你平安無事,那不得高興壞了。”
華盈輕扯了下嘴角,不便與他解釋江如曄見到自己還活著時只會失望,只說:“近日遇到的事情太多太亂,我想在滄州散散心,過些日子再回北荒。”
“也行,你被青要山和北荒之間的事連累,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婚事也毀了......唉唉唉抱歉,我是說你安心在這休息就行。”陳鏡竹想了想,覺得自己頗為妥帖,“二小姐準備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