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曄臉色沒變,即便當年對那些疑團的猜測被張谷望一番話證實。
華盈若有所思,緩緩開口道:“這麼說來,荒風隊前首領青凰是被冤枉的?”
“是,是!凰大人根本不知此事,雪野公子當時誤毀靈緣柱,讓我著,話音突然一頓,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坦誠過了頭,也終於在驚駭間明白一件事。
他被追殺的真正原因,不是他“毀”了靈緣柱而逃,而是他捲走了太漣冊。
江如曄冷冷地注視著張谷望。
他當然知道青凰當時不在瓊英城,她那時被他派出北荒之外,處理另一件事。
可惜靈緣柱被毀得突然,令江家大怒,張谷望要麼死,要麼跑得越遠越好,別被族裡抓到問出什麼關鍵。
張谷望既然僥幸逃了,放走他的罪名也必須有人立刻頂上去,整個案子都該盡快有個定論。
否則真要逐個環節細查,定然會牽扯到江璧月。
江如曄把浮雪之巔男女老少一大幫子人的心思都看在眼裡,知道這江璧月和江雪野兩個年輕人一直不對付,即便未來家主之爭塵埃落定,江雪野依舊對她缺少該有的敬畏。
他可以為了北荒,為了顧全大局四個字聽令於江璧月,但憋在心裡的氣從來沒消停過。
他不服她,這股氣不知道會因為哪個時間哪個環節的分歧而洶湧爆發,讓人做出失控的事情,哪怕是以死來分出個高低輸贏。
三根靈蘊柱,哪裡是一個生界境的張谷望說誤毀就有實力同時毀了的。
華盈面露惋惜,對江如曄說:“父親,聽說青凰曾為北荒立下汗馬功勞,聲名顯赫,一劍一陣令外人絕不敢闖瓊英城,又是您曾經最信任認可的將士,她既然是被冤枉的,是否能為她洗刷冤屈,讓她再回北荒效力,以昭父親公正清明?”
江如曄心裡堵著一口氣,總覺得華盈說話做事毫無分寸,果真是從小就沒受過禮數教養的孽障,當眾對他說出這種話,一點規矩都沒有。
他是北荒領主,就算當年親自動手錯殺了青凰,殺了也就殺了。
現在可好,城裡這麼多雙耳朵都在等著聽他的回答呢。
他說:“青凰既然是被冤枉的,北荒當然應該允許她回來,江家也不會讓有功之臣蒙冤受屈。”
青凰驚奇地哦了一聲,摘下兜帽,拿開了面紗,露出攥在手裡流光溢彩的留音石,輕輕拋了拋:“領主早說啊,我就不藏了。”
江如曄眼瞳一震。
他盯著青凰那張熟悉的面龐,心裡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他好像被耍弄了。
他扭頭看向華盈,眼神裡突然生出一股兇厲:“你與青凰認識?”
華盈迎著他逼仄的目光,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下,適時地露出一點懼色與謹慎,壓低聲音,語氣放緩下來:“父親,您知道我從小身子不好,在偏僻之地養了那麼多年的病,出門見人的次數屈指可數,怎麼可能有機會認識青凰?”
也對,華盈怎麼敢欺瞞他。江如曄凝視著她竭力遏止懼意的一雙眼,方才被沖動激起的憤怒漸漸平複下去。
青凰的聲音也從雷火陣中傳來,頗為無語:“領主,你那小女兒跟你長得像,我這些年躲避追殺時若是碰巧見到了她,一定拎著她來浮雪之巔找你問個公道。”
“你口無遮攔沒個避諱的模樣是一點沒改,這麼不怕死,這些年躲什麼躲。”
江如曄平複呼吸,看向青凰說,“之前的案子既然是誤判,今日我就替你翻案了,收拾收拾回荒風隊,那首領的位置空懸至今,沒個合適的人選,看來命中註定還是你的。”
他頗有一番知錯就改的謙遜與大度,對有實力之人禮待有加,令城中注視著這邊動靜的百姓交口稱贊。
青凰卻想扭頭翻個白眼。
這話放在以前,能讓她感激涕零,現在卻跟放屁一樣。
荒風隊一直沒再定首領,是因為江如曄早就嫌她做事大膽,又有自己的主張,想將首領架空,讓三部都直接聽令於他就行。
以前不是沒有察覺,只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