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先忍不住拿起湯匙吃了一口,才有心思同他解釋,“這是冰過的糖蒸酥酪,味道極是鮮美,阿漱嘗嘗。”
她視線睇過去,含著笑意落到對面的謝漱身上。
少年陰鬱清秀的臉微垂,唇色殷紅,苗疆打扮更讓他顯出幾分不知人事的純然。
這次謝漱倒是沒有拒絕,他從侍女手中接過那盞糖蒸酥酪,安靜嘗了兩口。
酥酪盛了滿盞,賣相煞是好看,最上面點綴著蜜漬軟爛紅豆,吃起來的感覺溫膩如雪,入口即化。
謝漱吃著酥酪,卻忽然想到那天夜裡女子緋紅汗濕的臉,他當時也是這麼吃的。
只不過彼時更貪戀,更樂此不疲。
剩下的區別大概是在於,這次沒有人在他吃東西的時候,發出嬌媚抗拒的聲音,掙紮地扯弄他烏發。
於是唇邊驀然抿開一點笑,只不過弧度很淺。
楚楚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驚愕無比,“阿漱這是想到什麼了?竟然這樣開心。”
謝漱聞言情緒收斂,表情又恢複淡然。
片刻後放下手裡那吃了兩口的酥酪盞,用啞語回應道:“沒什麼。”
夜涼如水,微風吹過窗欞,淺淺月華透過菱花窗傾灑進床榻。
映在涼爽的竹蓆上,以及簾帳垂下的流蘇穗。
時隔多日,辛夷又一次在睡夢中被驚醒。
只不過這次驚醒她的卻不是竹葉青,而是竹葉青的主人。
月華照在少年俊秀眉眼間,他被從頸窩處推開的瞬間,烏發尾端綴著的紅繩銀鈴輕輕作響。
辛夷短暫愣神之後,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她實在沒辦法把“爬床”兩個字,跟現在的謝漱聯系在一起。
視線落到他的身下,默默鬆了口氣:還好。
雖然他今夜的行為不太正常,但好在沒有發情,起碼蛇尾沒有化出來。
謝漱也在凝視著她。
榻上女子許是夜裡畏熱,上身只穿了件清涼無比的鵝黃抱腹,兩道瑩潤纖細的肩頭露出來,入眼之處哪裡都是雪白的。
她的抱腹系得松,如瀑披散的烏發下,粉頸酥.胸,此刻妖媚的眼眸正微微茫然地望住他,似乎沒想到他會深夜造訪。
等到確認了什麼之後,才很輕地舒了口氣。
隨即臉上緊繃的神情也柔軟下來,猶豫片刻,就那麼欺過來抱住他,跟方才推開他的時候一樣理所應當,“阿漱。”
謝漱好像偎進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溫軟滑膩,還是帶著幽香氣息的棉花。
但他卻控制不住的聯想到——很久之前的某個夜裡,她從前去書房勾引蕭成策的時候,也是這麼抱他的。
她躲進對方懷裡,用撩撥的語調喊他識璧。然後眼波流轉的抱著他胳膊撒嬌,還那樣吐氣如蘭地笑吟吟貼近,問他為什麼不肯看自己。
現在,他和蕭成策換了個位置,甚至,在他發情失控的那晚曾經做過辛夷的夫君。
辛夷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對方早就反應過來,是她在茶水裡下了東西。
但她不準備道歉,而是選擇倒打一耙,“那天我不是故意要給你下藥的,那個藥本來是要給蕭成策。都怪你沖出來壞我好事,所以我們扯平了,你沒道理因為這個怪罪我。”
“而且那次之後,你害得我疼了好幾日,沐浴的時候都難受,說到底還是我比較吃虧一點。”
謝漱聽著她嘴裡那些強詞奪理,甚至是顛倒黑白的話,卻並沒有覺得多生氣。
他低下頭,在她橫過來的藕臂上輕咬了一口,然後如願的聽到一聲驚呼。
庭前竹影搖晃。
燭淚滴落,榻邊的簾帳也在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