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造成發病的原因,就是顧九開的那張藥方裡多了幾味讓人神經亢奮的藥材。
這樣想著,他便說了出來。
“我昨日確是開了藥方,但楊通判手裡的那張藥方與我無關。”顧九眉尾壓著明眸,透著一絲冷意,“何況我若真想害許知州,怎麼可能會給人留下這麼大的把柄。”
沈時硯沒接話,只問:“你把昨日給許知州看診時看到的一切細細描述。”
顧九如實相告,說完,她停頓了下,想到了那道芥辣魚片。
“許知州的癲疾一直控制得很好,他平日的飲食我都特地囑咐過。馮小娘這人我也接觸過,心思細膩,是個體貼人的,按理說不應該犯這種錯誤。而且就算是馮小娘一時疏忽,許知州本人怎麼會不清楚自己吃了些什麼?”
昨日看診時,顧九就覺得有些奇怪,只是當時沒多想。
顧九仔細回憶:“我到的時候,那道芥辣魚片並未多動,縱然許知州動了筷,那麼小的量倒不至於引起發病。”
停了下,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正了神色:“引起癲疾發作的原因有很多,但絕對不是那道菜。我給馮小娘看過診,她對芥菜過敏,絕無可能去讓人準備一道她和許知州都不能吃的菜餚。”
沈時硯食指敲了敲桌案,沒有打斷她的話。
顧九快速道:“貴人現在可讓人去找馮小娘,看她是否有過敏的症狀。”
沈時硯停下動作,抬眸看了一眼流衡,後者會意,立馬去把人帶了過來。
許府距離州衙很近,很快,流衡押著馮小娘來到兩人面前。
馮小娘頭發淩亂,手裡揣著包袱,一進門便軟在地上,驚慌失措地大喊:“你們這是做什麼!來人啊,救命!殺人啦!”
沈時硯道:“不用害怕,我只是問你一些話。”
馮小娘哪裡聽得進去,仍是掙紮不已,哇哇亂叫,完全沒有平日的風姿。
顧九聽得眉心亂跳,她走上前道了句“得罪”,簡單粗暴地撕下自己的衣裙一角,塞入馮小娘的嘴中。
沈時硯眉峰微舒,眼角溢位一絲笑意。
流衡道:“阿郎,這人是我從許府後門那片深巷中找到的,應該是想跑。”
沈時硯看向顧九,微微抬手:“我們男子不方便檢視,勞煩顧娘子。”說罷,他和流衡紛紛偏過頭。
顧九半蹲下,擋在馮小娘身前,麻利地扒開她的衣領,只看看到脖頸往下有抓撓的紅痕。約是昨晚喝了藥,紅疹褪去。
重新給馮小娘整理好衣杉,顧九起身:“馮小娘,是你殺了許知州?”
馮小娘瘋狂搖頭,發出“唔唔”的聲音。
顧九忽然笑了下:“我覺得也不是你。”
許知州當官有道,名聲上唯一供人議論的就是寵妾滅妻這點。但馮小娘再受寵,也只是一個妾室。沒有有權有勢的孃家撐腰,若是許知州死了,馮小娘就是許大娘子砧板上任意宰割的魚肉。
“馮小娘,”顧九故意嚇她,“你說我要是把你送回許宅,許家大娘子會不會立馬找個牙婆子把你買到市井窯子裡?”
馮小娘臉色慘白,被困住的雙腳不斷往後扭動。
沈時硯這時溫聲開口:“放心,若是你說了你知道的,我會讓人護你離開江陵府。”
顧九聽到這話身形一頓。
好嘛,紅臉白臉。
過了一會兒,馮小娘重重地點頭。
顧九把衣料從她嘴中拿出,問:“許知州昨日究竟因何犯病?”
“我、我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馮小娘哭道,“我只是聽說官人喜歡的那家酒樓出了新菜品,就讓人去買來。我起初也不知道裡面會有芥辣。等我拎著食盒去到官人書房時,他已經倒在書案旁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