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二:可是在您方的定義裡面,微型暴力只是剔除了明星網紅等具有一定粉絲量的群體,那麼這種幾百條的評論不算微型的嗎?
正一:不,我方的意思是當這種暴力達到一定的程度才不算——
反二:所以您方的定義是模糊且不清晰的,希望等下可以聽到您方的解釋,而我方一辯會準確地給你定義一下微型的具體含義。
正一:我方有明確的定——
反二:好,那我們暫時把這兩個字放在一邊,您方說選擇避開這種惡意會被消減,可是根據我方的調查顯示過半數的網民在遇到網暴時都會選擇避開,但是根據最高法資料顯示每年因為網暴而起訴的案例在不斷地增多,而這種侮辱、誹謗的自訴案件的起訴條件是相對嚴苛的,但是數量卻在增多,難道不正是證明瞭這種惡意在不斷地擴散嗎?請問避開消減了什麼?
正一:不能因為每年案例的增多說明惡意的擴散增強,您方的因果存在邏輯謬誤,案件的增多隻能說明法律機制在不斷完善,更多的人會選擇採取法律手段。
反二:很好,對方也承認了現在有更多的人會選擇採取抗爭的方式進行維權,這不恰恰證明瞭選擇避開的人意識到了避開不會消減惡意,只有抗爭才是消減惡意更有效的手段嗎?
正一:我方並沒有承認——
反二:請問對方辯友如果今天你在某平臺上發布了一條帖子,有人在下面直接評論說‘這麼醜也敢發出來?’或者說‘普信男,爹味太重’,你是會直接刪帖還是選擇回懟?
正一:我方會選擇利用平臺規則選擇投訴這條評論,因為這違反了相應的社群規則——
反二:所以您方的迴避也包含了投訴舉報這樣抗爭型的手段嗎?但是在您方的一辯稿裡並沒有對此做出定義,我方認為您方的定義裡包含了某種抗爭形式,那這種避開還是避開嗎?
正一:投訴舉報是一種平臺規則,合理利用規則並不是一種所謂的抗爭——
反二:對方辯友無論是對於微型暴力的定義還是對迴避方式的闡釋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定義,並且認為投訴舉報的方式是一種迴避,這完全是一種謬誤。
主席:感謝雙方辯手,下面有請反方一辯進行立論。時間同樣為三分鐘。
反一:根據中國網際網路絡資訊中心第55次《中國網際網路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目前我國網民規模達11.08億人,網際網路普及率達78.6[3],由此可見,隨著網民的增多微型網路暴力發生的主體性基礎逐漸變得龐大。微型暴力區別於一般的開盒掛人,有償代罵,它是指低強度、高頻次的內涵嘲諷,經常偽裝成所謂客觀性的評價或者利用表情包、諧音梗間接攻擊他人。2022年《網路暴力防控與網路文明專題調查報告》中的調研資料也顯示,61.11的受訪網民或多或少遭遇過網路暴力行為,而針對網民遭受過的網路暴力具體行為進行調研發現,“羞辱謾罵”是最主要的網路暴力形式,佔比達 41.17。這一接近半數的比例恰好反應了微型網路暴力造成的影響之廣且是亟需解決的重要問題。
《報告》還顯示,當遭受網路暴力攻擊時,網民回擊手段多集中於關閉評論或開啟過濾功能、向網站或有關部門舉報以及不予理會,分別佔比為 2,可以看出在應對網路暴力的時候,選擇關閉評論或不予理會這樣的“迴避式”方式仍佔大多數。這樣被動式地任由謠言傳播不採取任何積極的舉動造成的結果就是微型暴力現象層出不窮,惡意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理,所以在面對這樣的暴力下,我們更應該做的是抗爭。
抗爭不是互相謾罵,以暴制暴,而是理性回擊、澄清事實、利用規則透過相關平臺進行舉報等一系列反駁行動以肅清網路烏煙瘴氣的現象。更是一種對自我的肯定和對惡意的回擊。
首先,抗爭可以更深層次地解決微型暴力的負面影響,打破‘沉默螺旋’效應。如果不在暴力發展的最初期進行遏制,可能會演化為更為大型的網路暴力。如杭州女子的取快遞被造謠事件,一開始造謠者是在微信群中散播謠言,可是卻一傳十十傳百地迅猛擴散,一個莫須有的謠言從一個微信群走向了全國人的視線範圍內。如果一開始有人制止或者求真而不是當個吃瓜的樂子人是否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呢?這就是傳播學中“沉默的螺旋”效應的體現,為了避免孤立或沖突,放棄自己的觀點或保持沉默,結果一方聲音越來越強大,另一方聲音逐漸弱小。一個小小的謠言擴散成了大型的網暴,何其可悲?
其次,抗爭更是對自我權利的捍衛以及保護精神健康的積極應對策略。野馬效應指出:因一點小事引起過度的情緒反應,最終會導致自我傷害。在微型網路暴力中,這種傷害已然造成,我們要做到的是控制這種傷害不再擴大化。一味地退讓和避開只會讓對方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因此而變本加厲地進行攻擊,加劇這種惡意的擴大化,被網暴者的情緒會變得越來越失控,從而造成更嚴重的心理傷害。如創作者在遭受到對內容的質疑和對不實資訊的造謠時,如果選擇澄清和反駁才會讓事件平息,得到應有的正義。又如公眾人物在機場的穿著引發熱議,其積極抗爭後得到了良性反饋等。
綜上,在面對微型網路暴力時,抗爭才是普通人更應該採取的行動。
主席:感謝反方一辯,下面有請正方二辯質詢反方一辯,規則如上。
正二:好,謝謝主席。大家都是打辯論的,可是近幾年辯論圈外看辯論的人卻越來越多了,我們經常會在彈幕上看見很多‘指點江山’的外行人發出一些看似正義的言論,比如‘這個二辯怎麼老是打斷一辯的發言?真沒素質’,然後就會有熱心網友解釋‘這是質詢環節的規則,是可以打斷的’,但是解釋了幾年了還是會有人罵我們二辯沒素質,請問澄清起到了什麼效果?抗爭起到了什麼效果?
反一:但是因為有了這些抗爭才會讓不熟悉辯論的人瞭解規則啊?隨著越來越多正常的人知道這種規則後,這樣的言論不也變少了嗎?
正二:所以對方辯友也認為是正常的人知道後不會再謾罵,但是在網路上隨意攻擊他人的人是正常人居多還是不正常的人居多呢?正常的人也不會沒事罵人吧?那些不正常的人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他會承認自己做錯了嗎?跟這種毫無邏輯不講道理的人澄清有什麼用呢?
反一:所以有投訴機制啊!我方有資料表明b 站、抖音、快手等大都管控彈幕、評論環節——
正二:我打斷一下,對方辯友一直在表明舉報也是一種抗爭的方式,但是你選擇舉報之後平臺處理是有一段時間的,甚至根據我方的查到的資料顯示,很多時候平臺對於某些言論是不作為的,舉報究竟主動抗爭了什麼?您方並沒有舉出例項證明。再問對方辯友,你說抗爭是對自我身心的保護,可是您方如何解釋粉發女孩經歷網暴後給對方留言闢謠後對方反而變本加厲導致她走上絕路?她沒有抗爭嗎?她沒有澄清嗎?在這麼長時間的抗爭裡她是心裡狀況變好了嗎?
反一:所以我們要把這種暴力扼殺在源頭——
正二:網路世界的虛擬性會讓人內心的恐懼隱匿於黑暗中,他們只會覺得自己不過是打了幾個字而已,你越抗爭他們就越興奮,哪一次的大型網暴不是因為抗爭引發的更加激烈的罵戰?
主席:時間到,感謝雙方辯手。現在有請反方二辯進行小結,時間為2分鐘。
反二:對方辯友說抗爭會加劇矛盾的極化,但是不抗爭就不會加劇矛盾的極化了嗎?
根據中青報的報道,11歲時因地震失去了右腿的牛鈺在2021年10月,因“汶川地震倖存者機械腿走秀上海時裝周”一度沖上了熱搜榜第一。自那時起,牛鈺陸續受到了網路暴力。一開始她選擇了沉默和避開,但是沉默並沒有帶來惡意的止息,她說:“罵我和罵我身邊的朋友,真的非常難聽。我當時認為這些攻擊已經影響到我身邊的朋友,我不能選擇沉默。而且為什麼我要站出來,是因為我想讓更多的殘疾人感受到這種精神力量,讓更多面臨精神崩潰邊緣的人感受到能量,繼續選擇生活下去。”[4]正是這種抗爭的精神讓她重新站了起來,我方承認謾罵永無止息,但是能讓事件反轉的只有抗爭,能讓惡評無所遁形的是更多的正義言論,避開不會讓真相顯露,只會放大惡意蔓延。當戳破這種惡意的時候,破防的小醜就會顯得十分可笑,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能在對方構建的那個烏託邦式的世界存在。
我們探討的微型暴力是指惡意的萌芽之初,抗爭就是要把這種可能發展成為大型暴力的趨勢扼殺在搖籃裡。凱斯.桑斯坦所說:“毫無疑問,群體極化正發生在網路上。講到這裡,網路對許多人而言,正是極端主義的溫床,因為志同道合的人可以在網上輕易且頻繁地溝通,但聽不到不同的看法。持續暴露於極端的立場中,聽取這些人的意見,會讓人逐漸相信這個立場。”[5]網路無疑是破窗效應發生的高頻溫床,難道要因為一時的退讓承受更加肆無忌憚的攻擊和謾罵嗎?難道要讓沉默的螺旋無止境地上升嗎?
主席:感謝反方二辯,現在有請正方二辯進行小結,時間同樣為2分鐘。
正二:澎湃新聞對於311個發生於 2022 年的網暴案例進行分析發現,超4成被網暴者為普通公眾,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網暴受害者[6]。被網暴者中有母親,因為給孩子買蛋糕邊角料被嘲“窮人生二胎只會害了孩子”;有疫情期間滯留三亞的遊客,因為“非要亂跑,自作自受”而飽受攻擊……任何人都可能以任何面貌變成網路靶子。陷入漩渦中心,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一個確切的理由。當攻擊變得不需要理由的時候會發生什麼?